第144章大梦思仙
“这是?”章文昭怔愣,还以为这胭脂盒里定然有东西。
他不信邪,干脆将胭脂全部倒出来,把空盒子翻来覆去摸索。但结果还是一样,这就是一盒普通的胭脂而已。
“给我看看。”宁远难得见章文昭吃瘪,从他那里要来了就差被拆成木片的胭脂盒。
然而这盒子拿在他手里也是一样,并不能变出花来。
“若真只是普通胭脂,郭振为何要强调这是宝莲挑选的,又要将这盒胭脂塞给我?”章文昭不解。
他倒是不怀疑里面的东西被郭振拿走了。即便郭振是别人的眼线,要看盒子里的东西,完全可以看过把内容另记下来,没道理直接拿走,岂不是太蠢了。
宁远沉吟片刻,“这一款胭脂叫什么?”
“嗯……我这就让阿宝去问。”章文昭转身出了门,“阿宝!”
不怪章文昭不上心,这胭脂水粉他本也不用,自相留醉开业后,他和宁远就做了甩手掌柜,除了每月听郭振带着账册来报收支,其他全权撒手让马时跟郭振折腾去。这二人又是有想法的,谁知道他们会给胭脂翻出什么花来。
“驸马,您叫我。”阿宝推门进来。
“去找郭掌柜问问,这一款胭脂叫什么?就说是殿下用着挺喜欢,想要介绍给好姐妹一起用。”章文昭把胭脂盒子递过去。
看着几乎要不成型的胭脂盒子,实在很难看出宁远爱用。阿宝收下胭脂盒,很快跑没影儿。
长京城的热闹在全虞国是数一数二的,相留醉又开在其中最繁华的街上,往往要到夜半三更才会歇业。有时碰上过节,甚至会彻夜不打烊。
因而阿宝用上轻功,去一趟铺子里又很快回来,几乎不带喘气,就交给章文昭一本册子。
这册子翻开来,记载的便是铺子里现有的各种胭脂的名称,每一种都有配图与功效介绍,画工精湛,介绍诱人,可见郭振的两把刷子可不简单。
“郭掌柜说,殿下喜欢的这盒胭脂,名叫”大梦思仙”。”阿宝在章文昭翻册子时,把郭振的原话说来,“郭掌柜还让我捎一句,他只是听宝莲姑娘说这款是给丽妃娘娘挑的,他便留心将这款给你,具体什么意思,他并不知晓。”
原来如此,难怪郭振什么也没说,还让他自己琢磨半天。章文昭皱皱眉头,也不知胭脂的名字都是以什么为根据起的,但既然宁远特意问了,想必这些名字,多半常用胭脂的女子更能理解?
他正想着,手上的册子就被宁远拿了过去,翻到大梦思仙四个字,底下的介绍写着,这款胭脂最主要的特色是加了杜仲。
“杜仲……思仙,呵,原来是这么回事。”章文昭摇摇头。
杜仲又名思仙,这是把主要用药写在了名字里,那个“大梦”二字,想来是为了配合思仙所起,让这胭脂听上去便名贵不少。是想,大梦杜仲,或者杜仲胭脂膏,哪一个都比不上大梦思仙好听。
若是这么玩,往后公主府的暗语有的花样可以写了。章文昭暗自琢磨。
“大梦思仙。”他再度摇头,暗叹郭振可真是个人才。
倒是宁远盯着册子出了神,瞧着心事重重。
章文昭挥手让阿宝先下去,伸手抚平宁远眉间的峰峦,“看出什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你可知杜仲的作用?”
“知道一些,主治肝肾。”
“还有……安胎。”宁远语气沉了几分。
章文昭眉头一跳,万万没想到宁远解读出的是这重意思。安胎?安谁的胎?和乐公主?静妃?总不能是丽妃吧?
“原本我也没有多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离开前,母妃表现得有些疲累?她从前很少这般,我还叫宝莲多留心,不行就去请太医诊治。我当母妃是得了什么病,又或者被人下了什么药,现在看来……”
“你可确定这消息应在母妃身上?”章文昭想想丽妃的年纪,再想想他和宁远的年纪,这若真是丽妃有孕,生下来都够给他们做孩子了。
“嗯,多半如此。阿昭,我要尽快进宫一趟。”宁远神情严肃,可见对丽妃的担忧。
“好,我来想办法。”母子连心,既然宁远如此笃定,章文昭也不再怀疑,转而帮他想起进宫的理由。
至于和乐公主和静妃儿子的事,就先都放放,什么也没有丽妃重要。
*
两天后,章文昭与宁远如愿进宫,这回进宫的理由,是章文昭自称有宝敬献,直接找上了晟景帝。
这宝是章文昭从章家,确切说是从祖父章忠堂的珍藏里薅来的,为了这件宝物他去章家赖了两天,偷熘进老人家的藏宝库,硬带走的。
气得章忠堂大骂不孝子孙,要把他家法伺候。
然转头,这东西就呈到了晟景帝的案头,一幅前代名家大师的山水画,孤品。
然晟景帝手里,并不乏这位大家的其他作品,章文昭来敬献,晟景帝只瞧一眼就放在一旁。
“你今日来,当真是为了献画?”晟景帝看穿一切的眼神落在章文昭身上,“这画据朕所知,一直在你祖父章忠堂手里,朕知他偏爱字画,便不曾跟他讨要过,何须你拿来献殷勤。你这孙子当的,还真是孝顺啊。”
晟景帝这句暗讽骂得可不好听。
“是儿臣该死。”章文昭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现在更多是仗着自己并无过错就“为所欲为”,即便晟景帝生气了,最坏结果就是被打一顿,没什么大事。
重要的是,晟景帝倒想看看他要干什么,因而允了他进宫敬献,于是宁远便跟着他一同进宫,只是没来御书房,直奔华阳宫丽妃住处而去。
“你是该死,康平呢?没跟你一起进宫?”
“回父皇,殿下去看母妃了。”
“哼,这就是你的目的吧。”晟景帝看章文昭像看一个傻子,“你这驸马倒是称职,就不怕惹恼了朕?”
“诚如父皇所言,儿臣既做了驸马,就该为殿下肝脑涂地。父皇要罚,便罚吧。”章文昭干脆自暴自弃起来。
二十岁又不是十二岁,多大的人还跟个孩子似的。晟景帝无奈摇头,但心里却并没有气恼的情绪。他子嗣众多,然所有人面对他都是谨慎居多,反而只有在章文昭和尚不完全知事的宁世恒身上,才能感受到更为轻松和亲近的情感。
与这二人相处时,他更像个父亲、祖父。
“罢了,你们往后想看丽妃便进宫来看,不必再耍这些小聪明,朕看着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