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第403章越是靠近，苏浅的手就越抖，以至于自己流了一身的汗。

这种时候，她竟然回忆起她跟沈墨卿的许多事，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他狠心的时候，他温柔的时候，他让人想揍他的时候，还有他陪伴着瀚瀚的时候。

她听白易说过，在瀚瀚昏睡的那几年里，沈墨卿不管有多忙，他都会抽时间陪瀚瀚，给瀚瀚讲故事，唱诗歌。

如果白天没时候那就晚上，如果晚上没时间，那就白天。

一开始苏浅以为，瀚瀚作为他的筹码，沈墨卿理所当然要这么做，瀚瀚越聪明，对沈墨卿越有利。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沈厚庭去世的那晚，瀚瀚就表现出惊人的冷静与智慧。

可仅仅是筹码，苏浅觉得似乎也不全是。

沈墨卿跟瀚瀚的互动也确实很勾动人心，让苏浅经常以为，若能一直那样，那该多安宁。

这一刀下去，沈墨卿会死，到时候瀚瀚就没了爸爸。

想到这里，苏浅的身体不由自主更加颤抖起来，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要将一切美好的东西斩断捏碎。

一会儿是瀚瀚惊恐哭泣的脸，一会儿是苏越死在她面前，一会儿又是沈墨卿开枪后转头看向苏浅的那股冷漠。

更不知道是谁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简直无法呼吸。

突然又觉得肚子一阵疼，她嗓子里像是有血一样，腥得让她想吐。

鼻尖的汗滴到了沈墨卿的眼皮上，沈墨卿猛地睁眼，吓得苏浅脸色更加惨白。

“你怎么了？”男人的眼里全是紧张担心，自己梦里带给他的难受一扫而过，注意力全在上方女人的脸上，“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闭嘴！”

突然，苏浅低吼着。

他在装什么，她明明要杀了他，他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在关心她，是觉得她真的下不去手吗？

同时，刀尖几乎贴在了男人胸口的肉上。

至此，沈墨卿才发现，苏浅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刚准备起来的身子，也不急着起来了，反而又好好地躺了下去，视线睨了一眼胸膛上方的明晃晃的刀刃，笑着说：“难怪你那么安静，原来就等着这一刻的出其不意。”

他望向苏浅：“为什么不动手？你早该动手了，趁我还没醒的时候。”

此时苏浅的脑子被许多画面纠缠着，神色开始慌张，甚至都出现了幻觉，额头上的汗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滴，滴到沈墨卿的脸上，嘴巴上，脖子上。

沈墨卿盯着她赤红的眼睛，知道她很痛苦，可这个过程，是她必须要经历的，所以他说：“苏浅，别紧张，来，”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刀尖移到更精准的位置，说：“就是这里，用点力，我也不会那么痛苦。”

苏浅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手一直抖个不停，抖得都快控制不住了。

尤其是沈墨卿带着温度的双手握着她的手时，那温度就像火一样烤着她，让她想马上甩开，但却怎么都甩不掉，反而带着将自己的手去往更深处。

房间里不过一盏昏黄的壁灯，但沈墨卿胸口的血色却像带着光一般晕染了苏浅的眼睛。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手上的力量被用力拉扯过去，刀子进了大半到肉里，溅了苏浅一脸的血。

苏浅吓得惊叫，可手依然抽不出来。

“就是这样。”

沈墨卿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脸色与眼色也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人不过是凡身肉体，哪里架得住锋利尖刀的强行推入？

再强势的沈墨卿又如何？

沈墨卿的声音已经虚弱了，可那双如墨的眼睛依然紧紧锁住苏浅，尤其是他的双手，不停地拉扯着她，最终，他还是将苏浅拉着覆在他的身上。

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浅，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苏浅早就脸色惨白如纸，可依然不想满足他：“不会。”

沈墨卿却是勾唇，将她的脸摁向自己，强行吻住她，他的嘴里全是她惊恐的泪水。

吻也没有什么力气了，最后是他喃喃又含糊的声音从嘴角边溢出：“那就好。”

苏浅心里一怔，整个嘴角都不受控的抽搐起来。

可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冷漠，一直看着没有知觉的沈墨卿到天亮。

整个人似呆住了一般。

如果不是沈墨卿的手机响起，苏浅还不知道会维持这个姿势多久。

手机就在床头柜，苏浅恍过神来，眯眼去看，在看到瀚瀚的名字时，她瞳孔皱缩，不由自主地看向沈墨卿。

男人的脸色已经白得见不到一丝血色，她也没感觉到他的呼吸。

她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心里突然一抖，拿起手机，划开。

“爸爸！”瀚瀚的声音猛地传来。

苏浅心里一紧，淡淡道：“瀚瀚，爸爸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