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今晚是霍格沃兹医疗翼近几年来最人满为患的时候，受伤的小巫师们排成一条长龙，龙尾弯曲甩在走廊拐角处。屋子里吵吵闹闹的，病床上躺着的、排队等待的、还有来帮忙的其他院的高年级学生们七嘴八舌谈论着今晚的事，庞弗雷夫人气坏了。

哈利庆幸自己受伤不严重，可以很快离开医疗翼，因为这里真的是太吵了，吵得他根本没办法去思考、去分析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拉下挽起的袖子，手臂上的伤口消失不见，感觉皮肤比之前还要光滑柔嫩，又给了躺在病床上，捧着魔药瓶——瓶口还在冒烟，咕噜咕噜翻涌着黑色的气泡，看起来味道一言难尽——一脸苦相的罗恩一个同情的眼神，接着快步离开，到一段没有人的走廊才放慢脚步。

斑斑变成了一个人，又脏又秃，还跪在邓布利多教授面前说布莱克要杀他。哈利靠在墙上沉思，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布莱克来到霍格沃兹的目标不是自己吗，他和布莱克又是什么关系？

良久，哈利长叹一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还是知道的太少了，仅靠现在手里的线索，根本没办法把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

正当他为此事发愁，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哈利！原来你在这里！”

哈利闻声抬头，珀西从另一边大步走过来，他之前被教授叫去问话，“你找我？”

珀西点头又摇头，像替主人宣布命令的下仆，却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邓布利多教授让你去校长室一趟，快去吧！”

“噢，好的。”

珀西领着哈利一路跑到校长室前，他说出口令，让哈利走进去便离开了。室内不止邓布利多一个人，还有卢平、斯内普、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和那个斑斑变成的神秘男人。

哈利向前走，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还在大声争论着什么。和哈利在破釜酒吧时感受到的和蔼可亲不一样，福吉看上去像头愤怒的狮子，他咆哮着，“不可能！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小天狼星·布莱克就是个杀人犯，我们不会替他翻案！”

邓布利多冷着脸，半月形眼镜掩盖不住那双蓝色眸子里的失望，“你已经被金钱和权利迷晕了头脑，福吉，我真为你感到担忧，如果你已经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那么——”

“我就知道！”福吉叫嚣着打断他的话，“我早就知道你是想——”

“咳咳！”斯内普突然清了清嗓，“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一下——有人正在偷听一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事。噢，对了，如果你们不介意对话内容明天就传遍整个霍格沃兹的话，当然也可以继续。”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哈利身上，而哈利却是紧盯着斯内普说，“我想我并没有您那么会说话，能只用一整节课的时间让所有学生都对您印象深刻，恶婆鸟听了都会向您请教一下。”

“该死的波特！鉴于你对教授的无礼，格兰芬多扣——”斯内普的表情扭曲，汹涌的怒气就要冲出口，哈利立刻转向邓布利多，问，“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孩子。”斯内普的脸涨得通红，卢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邓布利多缓和了脸色，他又绷着脸对福吉说，“让我们下次再好好谈谈吧，福吉。送送我们的客人吧，西弗。”

福吉脸皮抽搐，想拒绝但又没有那个胆子拒绝，仿佛刚刚那一吼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好吧，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你已经改变主意了。”

说完，他大步走出门，斯内普恶狠狠地瞪着哈利，跟在后面走出去。邓布利多起身走到绑着斑斑的椅子旁，招招手，“过来，哈利。”

哈利走过去，和卢平点点头算作打招呼，视线顺势落在斑斑身上，“他是谁？”

“不要慌，哈利，这正是我们让你过来的原因。”他很急切，邓布利多安抚道，“你有知道一切的权利，我会慢慢的、从头到尾的讲给你听。”

邓布利多说话速度不快不慢，但在哈利耳里就像放慢了数十倍一样惹得他越发心急，但他忍住了，就像是水手抗住了一场风暴。

他知道了掠夺者四人组的友谊、赤胆忠心咒换人被背叛、小天狼星与小矮星彼得之间的纠葛，也证实了纳西莎的话。

最后，哈利声音嘶哑的问，“他会怎么样？”

邓布利多明白他指的是小矮星彼得，“等到洗去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冤屈后，他会被送入阿兹卡班，或许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摄魂怪之吻，也说不定。”

“那真是……太好了。”哈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内心的情绪已经复杂到自己都无法分辨的程度，他想起进门时听到的话，“可是，福吉部长不是不同意这件事吗？如果我能做什么的话——”

“放心吧，孩子，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听到好消息的。”邓布利多拍拍他的肩膀，“创造一个美好安稳的世界是大人的职责，现在的你只需要回去好好的休息、忘掉一切，和朋友去玩、去学习、去享受生活，直到未来的你成了一个优秀的巫师后，再去烦恼吧。”

“可是——”

哈利不甘心，那些往事如同潮水一波比一波汹涌，就快要将唯一的落脚点淹没。他也急切地想要离开，想要找一个宽阔的地方放松，可他找不到，潮水声在逼迫他，催促着快点解决这些事，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邓布利多打断他的话，“好了，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卢平教授适时站出来，揽着哈利的肩膀带着他向门口走，“走吧，哈利，我送你回去。我想你应该特别想知道关于詹姆和莉莉的一些事吧？”

哈利心动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期盼着邓布利多能够突然说什么留住他，可惜的是，直到门关上也没有发生什么。

哈利回到寝室后，什么也没做，整个人向后摔在床里一动也不动，盯着挂在床边的红色帷幕发呆，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清晨，他揉着眼，坐起身喊道：“罗恩！天亮了，快起床了！”

得到了纳威的回应，“罗恩在医疗翼，你没事吧，哈利？”

“抱歉……”哈利愣愣地看着罗恩干净整洁的床位，“刚刚没清醒，我忘了。”

纳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的天，犹豫地说道：“那——我先走了，你最好快一点，早餐时间要过了。”

哈利连忙起床，昨晚没换睡衣，现在倒是方便了许多，他旋风一般收拾完毕，一把抓过丢在一旁的书包冲出寝室。赫敏早就吃完饭，捧着等会上课的书，一直坐在原位等着他和罗恩。哈利连忙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赫敏从书里抬起头，望向大门口，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罗恩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没人叫他就睡过了吧？”

“我想一定是的。”哈利狼吞虎咽，咕哝着回答。

说完，罗恩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屁股坐在赫敏身边，“呼！还好！差点错过了！”

他急促的喘息着，手按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来，赫敏一只手拍他的背，另一只手帮他拿了一堆东西放在空盘子里，“没事，慢慢来，我还可以帮你装一部分走！”

哈利动作一顿，手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索然无味。他看向罗恩，恍然觉得两个人距离变远了。以往无论赫敏和罗恩吵架与否，罗恩都是挨着哈利坐的，现在却跟他隔了一个赫敏，所以事实上确实远了。

哈利突然问，“赫敏，那我呢？”

“什么？”赫敏回头，她顿了顿想明白了，“噢，哈利，这是当然的，你想带什么？”

“不，谢谢。”哈利顿时倍感欣慰，“我只是问问。”

但之后，课堂上，赫敏和罗恩坐一起，跟哈利隔了一个过道。图书馆里，赫敏和罗恩坐在哈利的对面。就连在猎场上的神奇动物保护课，赫敏和罗恩都靠在一棵树上，把哈利一个人留给海格。

两人的言语行为和往常一样，但哈利却莫名觉得自己无法插足进去，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对他们来说完全不重要。仿佛他的身边一下子就空了，伸出去的手没有人会回握。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哈利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可他又想罗恩和赫敏是不会丢下他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晚餐观影的期间，哈利一直保持怏怏不乐的样子，悄悄观察赫敏和罗恩，想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问一下他出什么事了。为此，他连视频具体是什么内容都没注意到，等到结束后，众人都在讨论明晚上给麦格教授庆祝生日的事，他只能一脸茫然的点头说，“好好好，没问题，这样做很棒，我赞同。”

哈利没有听见他们的询问，潮水声又响起来了，距离更近、更汹涌澎湃。他没有办法参与处理小矮星彼得的事，也没办法质问赫敏和罗恩，让他们不要谈恋爱，丢下自己一个人不管，所以他只能找一件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