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新咸阳,登场!
第915章新咸阳,登场!
长孙无忌的奏章递进宫里没出三日,朱批就下来了。
女皇陛下准了这道折子,还在末尾添了句“与民同乐,善莫大焉”。
旨意像插了翅膀,不出十日就传遍了各道、州、县。
魏国也很配合的将这个比赛的消息分发了下去,那不开玩笑的说那帮北佬怎么可能吃得过南方的老饕,这不得好好欺负欺负他们?
很快,岭南的老厨子开始收拾行囊,把晒干的香菇、腊鸭仔细包好,又将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果子装进竹篓。
他的徒弟蹲在灶前,小心翼翼地把那口用了二十年的砂锅用稻草细细裹好,背后还带着几只肥硕的白鹅在嘎嘎乱叫。
“师父,听说关中干燥,这砂锅怕是会裂。”
“裂了就裂了,到了咸阳再买新的。”老厨子头也不抬,继续往箱笼里装着各色调料。
而漠北的汉子们把风干的牛羊肉捆扎结实,又在勒勒车上架起整只处理好的羔羊。一个年轻牧民摸着腰间的银刀,对身旁的老者说:“阿爸,这次去关中,定要让那些中原人尝尝咱们草原的味道!”
驼铃声声,西域的商队装满了孜然、胡麻,还有用皮袋子装着的秘制香料。领队的胡商操着生硬的官话对伙计嘱咐:“到了咸阳,先找地方把这些香料晾晒,可不能受潮。”
东北来的车队载着野味和山货,厚厚的棉被盖在货物上,里头装满了用硝石制的冰块,生怕路上的热气坏了食材。
江南的师傅们最是辛苦,木桶里养着的活鱼要时时换水,篮子里装的时蔬也要小心伺候。
中原的老师傅则带上了祖传的老面,那锅熬了三十年的老卤更是用陶罐密封得严严实实。
通往关中的官道上,一时间热闹非凡。南腔北调的叫嚷声、车马粼粼的行驶声混杂在一起。有赶着牛车的,有推着独轮车的,有挑着担子的,都是往咸阳去的方向。
这座在渭水北岸建了十二年的新城,花了朝廷不知多少银子,全是浮梁来的工匠一手操办。城墙还是那么高大雄伟,可一穿过城门洞,里头的景象就让初来乍到的人看直了眼。
满眼都是红砖砌成的楼房,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街面宽得能并排跑八辆马车,地上铺着灰扑扑的水泥,下雨天也不怕踩一脚泥。
最牛逼的是它的排水系统,这玩意可谓匠心独运,从有这个之后就再也闻不到城市里的屎尿味道,干干净净的叫人心情愉悦。
而临街的铺子,一扇扇明晃晃的玻璃窗取代了往日的纸糊窗户,里头摆着什么货物从外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几个从乡下来的老汉站在店铺前,对着玻璃窗指指点点,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水晶做的窗子?”一个老汉颤巍巍地伸手想摸,又赶紧缩回来。
旁边店铺的伙计站在门口一边揽客一边笑着解释:“老丈,这是玻璃,比水晶便宜多了。”
还有那城中心的大家伙,那是数十座巨大的高塔,靠水车、水泵能把渭河水送到里头,再通过埋在地下的竹铁管子流到各家各户,打开管子就有清水哗哗地流出来,这个消息在来的路上就传开了,不少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个稀奇物事。
号称江南鱼脍第一人的宋五嫂带着徒弟走进朱雀大街时,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她去过苏杭,见过金陵,也去过浮梁,可没见过街道笔直得像用墨线弹过,房子方方正正的,连个飞檐翘角都没有,清一色的红砖墙,看着倒是齐整,就是少了些韵味。
“师父您看!”小徒弟指着远处几栋还在施工的楼房,声音里带着惊讶:“那么高的楼,全是砖头垒的,不会塌吧?”
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听见了,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后生仔放心,这是夏帅给的方子,里头加了铁条,唤作钢筋混凝土,结实着呢!莫说四五层,就是再盖高些也不怕!我就是在这干活的呢,听口音是老家来的人啊?”
那小徒弟立刻上去兴高采烈的跟人攀谈起来。
宋五嫂是没说话,只是默默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池。阳光照在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是像她一样从各地赶来的厨子,有的已经在熟悉新式的砖灶,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流。
为了办这次厨艺大赛,新咸阳把中心广场和旁边两条最宽的街巷都腾了出来。几百个青砖砌成的灶台正在搭建,民夫们忙着用白灰勾缝。从各地运来的食材堆成了高山,各色香料的味道混在一起,还没开火就已经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从各地赶来的厨子、商人、还有看热闹的百姓,把新咸阳的几条主街挤得水泄不通。叫卖声、谈笑声、车马声、吵架声,混杂成一片热闹的市井交响。
长安城外,李治站在最高的瞭望台上,望着渭水对岸那片日渐喧嚣的新城。此刻暮色渐浓,新咸阳的方向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隐约还能听见随风传来的喧闹声。
“父亲这一招,真是妙啊。”他对身边的李承乾和拓跋尚感叹道:“你们看这通往咸阳的各条道路,如今是何等繁忙。”
李承乾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咸阳借此良机向天下彰显其气象,四方物产借此互通有无。一策之下,多得其利。这被人诟病劳民伤财的新城,终究是没有叫人失望。”
拓跋尚可没心思听这些,他使劲吸着鼻子,仿佛真能隔着渭水闻到对岸的香气:“管他什么流,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甩开腮帮子吃啊?听说岭南来了个做龙虎斗的,蛇猫同烹!还有烤骆驼肚子里塞羔羊,羔羊肚子里塞鸡!”
李治看着他这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只得无奈摇头:“二哥,注意些体统。”
“体统?”拓跋尚不以为然地撇嘴:“体统能当饭吃?这不就是专门来吃的?你们不去我去了啊。”
说完拓跋尚就开始往下爬,饥饿什么的,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忍受。 而在长孙无忌的宰相府邸,这位昔日对夏林颇有微词的老臣,正对着属下呈报上来的各地名厨名录与物资清单细细审阅。
他不得不承认,夏林这看似随性的一笔所带来的蓬勃生机与市面活力,远比他想破脑袋的法子都要更好。
夏林就是夏林,这个能耐除了他之外谁也办不到。
新咸阳的中心广场及相连的“百味巷”、“珍馐街”,此刻已经成了天下饕客与寻常百姓的盛会之地。
长孙无忌思考了片刻,回头对夫人说道:“夫人,今日带上儿女,我们也一同去咸阳体会一下那人间百味。”
虽然距离正式比赛还有整整许多日,但提前抵达的各路厨行高手们早已按捺不住。
有的在熟悉新式砖灶的火候,有的在展示独门绝技以壮声威,有的干脆就摆开架势做起生意来。
于是乎崭新的城区就像被投进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香气四溢的大锅里。
空气里混杂着千百种香味。
岭南来的老师傅守着他的砂锅,里头的“老火靓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药材的甘香与肉骨的醇厚交织在一起,随着蒸汽袅袅升腾。
旁边漠北汉子架起的烤全羊正在炭火上缓缓转动,肥美的油脂滴落在火炭上,不时爆起带着焦香的烟雾,混着粗犷的孜然与辣椒面气息,十分霸道的冲入路人的鼻孔之中。
西域胡商的摊位前,巨大的馕坑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刚出炉的烤包子金黄酥脆,牛羊肉馅料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香气,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另一位西域厨师正在处理一块腌制好的骆驼肉,准备施展其秘传的“坑烤”技艺,那架势也引得不少人围观。
东北来的老师傅,案板上放着一条大鱼。他手持快刀,熟练地刮去鱼鳞,准备施展其拿手的炖鱼,鱼羊而鲜,这种吃法粗犷而具有魅力。
江南的案板前则是另一番精致景象,刀工精湛的师傅运刀如飞,将一块块鲜活的鱼腩片得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然后巧手摆成栩栩如生的牡丹、蝴蝶形状,引来围观者阵阵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