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最后一叶薰衣

剑尘宗。

主峰殿外广场雪压满了一层厚衣，宗门弟子在这场雪中欢闹。

雪也不是第一场雪了。

但却是绝大多数弟子在剑尘宗的第一场雪。

能御空飞行的，有飞行灵兽的纷纷赶到崖间峰空赶赴这场雪带来的奇观。

雪积到崖间哇坑中、挂到了老松树枝干上、也飘进了看不到落脚处的崖外。

入了修行也不怕这寒风的刺骨了，也不需要棉衣去抵御这突来的寒冬，只一身薄衣便足矣。

“这场雪下的不好！

可也停不下了！”青衫男子站在魂房外，看着那已经熄灭了的小火苗自言自语。

随之便消失在雪中了，好似未曾来过一般。

他也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树争于暗处，自萌芽时便开始了。兽争于明处，自睁眼时便开始了。

人争于两处。

他能困住他的肉体，可灵魂是困不住的。以谎言饲养和锁链捆绑的灵魂只会孕育出野兽和奴才。

可野兽也好！奴才也好！

人要是一直能骗到自己该多好！不为生死而悲！不为自身而悲！不为他物而悲！不为得失而悲！

这世间自然没有别人能死他身边人就不能死的歪理。一念升起，一念落下。

可人有无私心算好还是坏呢？踏雪而至，也埋于雪吗？雪飘白、更映红，争做两处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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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暗黑平原。

四方平原踏平，只剩一个幽幻之地的黑暗生物残存。光打散了平原的黑暗气息，也把熙攘的人群打散。

暗黑森林没有残余的黑暗生物，依旧吸引了一批拾荒者。与忙碌的人群不同，两人就像稻草人一样定定的在原地站着。

一场映于深渊半空的星河倒挂，一道道剑气肆虐于星河之中。他还是没能练出剑意，也没做到剑落星河万里。

这一场剑气是始，却不做终，只做祷告。

星弯身捧过两手细土，失神低语：“落月，你说这像不像一场梦？

如果这算一场梦。

那我们又算这场梦里的什么？

幸运者？不幸者？”

手中细土传来微弱的触感，和四周飞行的人群看着是那么的陌生。可却又能切切实实的感觉的到，梦中梦吗？

他知道拦不住他，他也代替不了他办这件事。他的梦他也去不到，也穿不过这梦境。

落月轻轻走到星的跟前，眼神坚定而深邃，右手张开将星左手漏出的细土接住。轻声低语，

“可就算只是梦！

倾安也是真的，落月也是。

土落到土里，梦埋在土里。幸运在土里长出，不幸跟着梦埋到土里。

我们又算什么？我们又能算什么？

我们找不到那幸运，也恰巧躲过了那不幸。”

星双手一松，土不经意便全散落开来，一半掉到地上，一半掉到落月右手。看向那若隐若现的深渊裂痕，拿出捧腹大笑的胖熊木雕大喊：“大笨熊，回家了！”

声音传过深渊，在深渊边际就消散了，连回响也听不到，也没有一声回应。只有附近修士看傻子一般的白眼，和那一直流转的空间乱流。

落月身上一股寒意散出将周围逼退，将手上细土轻轻放下，起身伸出左手在星跟前低语：“希望不在平原，也不在外面。梦会落下，也只是一时落下。平原土会长出绿植的，迷路的人也会寻回的！”

星握住落月的手，转身看向那远处的城墙，“希望，我会寻。落月也不会走丢，星也不会走散。”

两人并肩走往那远处的传送阵，零零散散落下的土也将希望的种子埋下了。

秋末街。

街上依旧一片红火，叫卖声比往常更甚一些。修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平原的几场大战。

落月看了一眼星，转瞬便消失在了传送阵。“有事记得令牌上喊我！”

星看着又空荡荡了的身旁，低头便消失在了传送阵。传送阵偌大容得下数万人，却容不得区区三人！

剑尘宗。

刚出主殿，扑面而来的是一片白雪纷飞。雪飘到了殿口，飘到台阶，飘到地上，也飘到了星的身上。

“雪停了！可它又落了。”星接过一片雪花，怔怔的站在了殿口，也站到了雪里。身旁一声声“大师兄”将他拉回了思绪，星默不作声径直飞回了清风小院。

小宝看到星回来兴奋的展开羽翼迎了上来，一身翎羽在雪中闪着更洁亮的白光。黑瞎子上前一步就停下了脚步，小白则是在兽房门口傻站着。星摸了摸鹤顶泛着点点金光的细羽，侧身看过那黑色花坛。

花坛表面已经被层层厚雪覆盖，也见不到了那直起身板的白月。他走到花坛边把厚雪扒开，只看到了早蔫成枯干的白月。他抱起花坛狠狠的砸向地面，土散落了一地，白月的根茎依旧粘着一块厚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