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展览

“下班之后去做什么？”翠斯塔偷偷溜到了瑞德的办公室，她见他们今天没接案子，而马上就到五点了，便很激动地过来了。

“嗯，你决定吧。”瑞德其实今早才回来，因为还有很多文书工作，就直接来上班了。而且还能见到翠斯塔，他就懒得回一次公寓了。

“那就先吃饭。还有希望你们这两天不要有案子，这样周末我们才能在一起玩。”翠斯塔搓着手，期望那些变态歇一歇。

“你已经有计划了？”瑞德见翠斯塔这么激动，就知道她肯定找到好玩的事情做了。

“上次我们在马特博物馆的时候不是见到了几具人体标本吗，那是费城医学院用捐赠的遗体做的。虽然一开始有很多人反对，但是医学院的人，你知道，都比较超前，所以他们就继续做了下去。然后最近他们和一个商业展览合作，准备在东北部搞一个医学展览，其中就有这些标本，而且还不止这一些。机会难得，只有一周的时间，想去吗？”翠斯塔把手机拿了出来，翻出了售票的页面来。

瑞德点点头，他的心态并不是猎奇，而是为了汲取更多的知识。这些医学院的人可以说是最超前于时代的存在，他当然也想要去见见面。

很幸运，这周没有大案发生，他们可以享受这个周末了。

坐飞机来到了东北部的一个城市，翠斯塔看着机场外的皑皑白雪，直接就把手伸进了瑞德的口袋里去了，“啊，我不知道这边居然下雪了，来的时候都没有看天气预报。”

“今年的冬天暴风雪会特别多。”瑞德缩了缩肩膀，让她靠自己更近。

“我们赶紧过去吧，好冷啊。”翠斯塔招了一辆出租车，不想耽搁时间了。万一突然有案子，他们还得赶回去。

到了展馆，门前已经有一小群人在排队了。两人连忙过去了，也排在了队尾。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翠斯塔见还有段时间才开门，便扯了扯瑞德的袖子，想跟他玩一玩。

“什么游戏？”瑞德挺了挺背，就算她现在是自己的女友了，他还是不想输。

“我们来猜，前面队伍里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翠斯塔抬头看向了队伍的最前方，“第一个，穿蓝黑色羽绒服的棕发白人男性，我猜他是一个医学教授。”

“到这里来的，大半都是和医学有关的人，你得说出你的根据来啊。”瑞德很耐心地问道，他觉得翠斯塔很聪明，自己应该多教她一些有关侧写的东西。

“他不但是个医学教授，而是还是一个癌症专家。我还猜啊，他叫大卫。”翠斯塔冲着瑞德眨了眨眼，就是不说为什么。

“你认识他，对吧？”瑞德却是猜了出来，这也太简单了。

“我才不认识他呢，我只是偶尔在浏览一家医学院网站的时候记住了他的样子而已。”翠斯塔笑了起来，这里排的一半以上的人，她都能认出来。谁让她对人脸过目不忘呢，想忘都忘不了。

“那看来以后不能跟你玩识别人脸的游戏了，我肯定赢不了。”瑞德拉着她的手，让她面对了自己。

“那我以后就只看你了。”翠斯塔伸出了手，揉了揉他的那又长长了的头发。

“不，你还得把档案库里的通缉人员和罪犯全都看了。这样万一在路上遇到了，你就能辨认出来。”瑞德这时都还不忘工作，思维太惯性了。

“哈哈哈。”翠斯塔没有生气他的不解风情，而是大笑了起来，他真是太可爱了。

就在这时展览厅的门打开了，人群鱼贯而入。两人也走了进去，开始参观。

这一次的医学展示几个医学院和医疗公司一起合作举办的，所以展厅非常大，不但有一些很珍贵的标本，还有很多在实验之中的新型医疗方法的展示，以及一些超出常人伦理的先进医学探讨。

两人一边看展览，一边听着专业人士的解说，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尤其是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一项有关阿兹海默症的研究展览之前，瑞德停留得最久。

“你在担心你现在所掌握的所有知识都会忘记吗？”翠斯塔有点好奇，他怎么突然特别关注这个病了。

“我最担心的是，忘记你是谁。”瑞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思考，他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和妈妈，就是她最重要了。

如果真有一天他不幸患上了这种病，那他希望他不会忘记了她。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忘记我的。”翠斯塔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她扑进瑞德的怀里蹭了又蹭。可是感动之后，她又清醒了过来。瑞德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说起这些，他一定是有什么依据的，“你们家里，有谁得了阿兹海默症吗？”

“嗯，是我妈妈，她最近有些恍惚。但是我不确定，医生也还没有确诊。”瑞德舔了舔唇，有些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这样啊……”翠斯塔沉默了片刻，她对阿兹海默也有了解，知道这种病遗传的几率是很高的。不过她还是笑了笑，很乐观地说道，“不是还没有确诊吗，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而且到时候需要帮忙的话，我跟我爸爸说一声，他认识很多医生的。”

“嗯。”瑞德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没有确定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他并不想太多的忧虑毁了这次约会。

两人继续往前走，看了克*隆技术、各种人体器官再造、人造子宫等各种最新的医学科技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此次展览的重头戏，人体标本展览区。

这个区是被隔离开的，无法一眼就看透。两人拐了几个弯，看了一些有关医学进步之中有违伦理和惊悚的小故事科普漫画之后，才真正走进去。

这部分的展区灯光很暗，只是把仅有的光打在标本之上。

对于学医的人来说这并不算可怕，不过却可以让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些标本之上。

翠斯塔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样的标本，以前她也接触过很多古尸，各种各样的都有。可是古尸和这种标本完全不一样，这些标本的主人都过世不太久，他们曾经和你一起呼吸过。

这也是很多人无法接受这种医学标本的原因，他们认为这是在亵渎人类的自尊。

翠斯塔和瑞德的接受力远远大过普通人，但是在直面这样的标本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撼的。

“这是一个白人女性，她应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没有生过孩子。”翠斯塔歪着头，仔细地看着这具标本的肌肉和骨骼，她发现的细节越多，心里的不适感就越强。似乎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具标本，而真的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制造一具塑化标本需要3000个工作时，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和神经都不能错，我们花费了非常多的心血和认真的态度来制造这些标本。我们的标本来源大多都是自愿捐赠，感谢他们为医学进步而做出的贡献……”

这次展览的举办人正在旁边和一群人聊天，他说话非常低官方，想必此前也是经过了许多准备。因为这种标本有很多非议，他所说的内容也很是小心谨慎。

“19世纪初的时候医学快速发展，学医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时就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医学生们没有足够的尸体来练习解剖，教授们也无法进行教学。那时尸体的来源大多数都是死刑犯和无人认领的无名尸，数量非常少。很多教授就开始依赖地下交易，他们从一些掘墓者手中购买这些非法的尸源，以进行教学。有两个叫做贝克和哈尔的人就一直在做这种交易，但是后来他们嫌晚上掘墓太辛苦，于是就开始杀人。他们选择的也是一些高危人群，像是站街女和流浪汉。后来他们藏在床下还未被卖出的尸体被人发现，这才被逮捕了。只是当时证据不足，又有医学院那边的压力，这两人只有一人被绞死，而另一个人逃脱了罪责。这之后英国才立法打击这种交易，不过这并没有阻止地下市场的繁荣昌盛。”瑞德小声地跟翠斯塔聊起了天来，他所说的是一个世纪之前的医学黑历史。不过这个黑历史从未断过，医学的进步，从来都是踩在无数人的鲜血和尸体之上的。

“然后他们现在有了暗网。”翠斯塔摇摇头，她没有做批评，也无法评价。

“黑市从来都存在，无论在哪个时代。”瑞德拉着翠斯塔继续往前走，这里展出的标本有十几具，规模算是比较大的了。

走到最后一具标本的面前，翠斯塔又歪起了头来，“刚才那个人说他们的尸源都是主动捐献的，那应该多少都有些疾病的痕迹存在，要不就是年纪比较大。可是这一个……，很年轻啊。”

瑞德也知道一些判断年龄的方法，他眯起眼来，也仔细地盯着这具标本的骨骼和血管看了起来，“血管状况都很健康，没有曲张，也没有硬化。骨龄看起来也很小，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就在两人专心致志的时候，他们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翠斯塔吓得立马抱住了瑞德，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