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的尴尬
我又走回花园,来到那棵大杏树下。杏树已然又生机勃勃,现在已经开了花,白白的小花开了满满一树。我跃上枝头,轻嗅杏花的清香。我按住树干感受杏树的脉动,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上次来时这树生病了似的。
这棵树是我出生时父王母后种的。我们兄弟出生,父王母后都会在我们的封地上种一棵树,为我们祈福,所以这棵树就与这地脉相连,也就是与我的气息相连,上次我在炎瑞的体内,炎瑞生命垂危,我虽不致死,却对元神有所损伤,所以这棵杏树也受了病。如今我满血归来,这棵树也就恢复生机了。
我吹起一道微风,卷起片片白花瓣,飘飘洒洒。花瓣在风中环绕、纠缠,花瓣有了风才能飞舞,风有了花瓣才有了颜色。就像我和炎铎,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都在对方的世界里投下涟漪,让平静的生命有了不同的、独特的色彩。可是最终,花瓣还是要落入泥土,风还是要吹往他出,终归不能在一起的。
两个宫人在墙的另一边说话的声音:“今天大王下了朝怎么没回御书房?”
另一个宫人说:“大王要去碧波池……大王今天的心情似乎挺好。”
碧波池吗?我跳下杏树,又跃上墙头,沿宫墙慢慢溜向碧波池。
在碧波池的另一边,我遥遥看到炎铎穿着黑色的朝服站在栏边,用鱼食喂池里的金鱼。
我摇身一变,化作一尾红色的锦鲤,向池的另一边慢慢游过去。一群鲤鱼因为有人喂食都聚在炎铎的附近,我也装作抢食的样子游到外围。但我身上的龙息立时让那些鱼儿不安,转身向我叩拜。
“吃你们的食。”我不耐地发话了。说完,那些鱼儿立即抛下我抢食去了,真是一群吃货。
我看着炎铎,炎铎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下去了,下巴的棱角更加明显,眼眶也深陷下去,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咣当。
炎铎也认真地看着这群鱼,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在那站了很久,一个宫人过来说:“大王,是否要用膳?”
炎铎没说话,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待他走远了,我一跃而出,变回人身,用灵力蒸干衣服和头发上的水。因为我是一身红皮,我就又穿了一身红衣,而且我的头发也是深红色的。
我慢慢转身,沿着碧波池的边,扶着白玉栏杆慢慢地走着,才走了两步,炎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见一面。”
我的身子一震,他怎么每次都知道我来了。
我转身,炎铎从后面的廊柱后现身,慢慢地向我走来。我看着他,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知道这人是那个人,可为什么又那么陌生呢?
他在我面前一步远的位置站定,认真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勾勾嘴角:“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很漂亮。”
我也笑笑,突然觉得自己挺傻逼的,也不怪三哥骂我,都跟人家说分手了,自己却还搁这儿装文艺范儿瞎矫情,太可笑了。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阿绿、阿力,还是……九殿下?”炎铎背着手,平淡的语气。
“我叫螭吻,你也可以叫我……小九。”小九只是家里人叫的。
“好,小九。”他伸出手,似乎要摸我的脸,可举起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我看见他手掌红通通的,掌心还有深深的指甲痕,应该是他刚才握手成拳太长时间了。
我俩看着对方,都没说话,应该是都不知道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生疏至此了。
“嗯……我是来还这个的。”我掏出炎瑞的玉牌递给他,尴尬的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我俩之间什么时候需要为说话找理由和话题了。
炎铎伸手接过玉牌,拿在手里摩挲着,认真的看着,最后放进了衣袖。
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他会给我挂上,说还给我带。
“嗯……那我走了。”既然没话说,还留在这干嘛?
“等一下。”炎铎扬声说了一句。
我转回身。
“你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
“我也没吃饭,能陪我吃顿饭吗?”
我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走。
“想吃什么?”他似乎随口问着。
我也随口说了几个菜。
“你的口味没变……真好。”那句“真好”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为什么真好呢?
我以为他会让宫人去给我做,哪知,他直接带我来到御膳房,让里面的人都出去,自己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切菜。
我坐在御膳房高高的门槛上,两手托腮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过来,帮我把那个盐罐拿过来。”正炒菜的炎铎突然对我说。
“哦。”我起身,照着他指的方向拿个罐子递给他。
“这是糖。”炎铎看了一眼说,也没看我,继续炒菜。
我又回去找到盐罐递给他。
“那个拿给我。”炎铎又指挥我拿这个拿那个。
最后,菜盛盘,我俩就坐在御膳房里的小桌边吃饭。
“上次你给我做饭是在两年前吧。”想起那时还在小镇上,他也给我做了一顿饭。
“嗯,上次你都没吃几口,这次要多吃点。”炎铎不停给我夹菜。
我吃着喜欢吃的肉,把蔬菜夹回到他的碗里。
“不许挑食。”炎铎微严厉的口气。
我撅撅嘴:“不好吃。”
“听话,都吃了。”他略宠溺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