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Chapter.77
“sometimesyou\'reastrangerinmybed
don\'tknowifyoulovemeoryouwantmedead
pushmeawaythenbegmetostay.”1
我和青峰大辉一前一后从办公室走出,离开时,我轻轻地带上了门,透过缓缓闭合的缝隙,可以看见羽生风太如刚才一般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一手翻阅笔记,另一手则操控着面前的鼠标,发出“啪塔啪塔”的点击声。
他的办公室向阳、采光很好,窗台上有一盆造型简单的绿萝,宽大肥厚的碧绿叶片上布满了乳白色的细长斑纹,枝叶繁茂,入夏后略显炽热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在深褐色的木质地板上拉扯出百叶窗斜斜的影子。
羽生风太今天只穿了一件质地轻盈的白色衬衫,简单至极,无一□□处高位人所有的倨傲与自矜,领口微敞间,脑后未被发绳束住的长发顺着脖颈垂落,凌乱地搭在衣领上,无意间显示出几分闲适洒脱。
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眼角微挑,目光中尽是一片了然的意味。
我关上了门。
手指扣住冰冷的金属门柄,空旷的走廊内部很是阴凉,在这极致的静谧中,我仿佛可以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下所给血管带来的偾张感,颈侧的动脉也在“突突”地跳动着。
所以,是巧合吗?
这一次派发任务的时间十分巧妙,正好挑选在我和青峰大辉因酒后失言而感到稍许尴尬、忍不住逃避对方的时刻,但共同的工作毫无疑问地将我们两人捆绑在了一起,无论是调查搜证还是寻访、打探消息,这都需要双方齐心协力去完成。
而仅从文件中语焉不详的“异能者”和“日本国内黑帮”几字推断,拨开笼罩在阴沉水域上的密布疑云,我几乎可以确定,此次的涉案对象极大可能是位于横滨、里世界的庞然大物——港口黑/手/党。
只有它会如此胆大妄为,视国家律法禁线为无物,为了组织的既存和利益,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这就是港黑,它总是这样矛盾。
我曾见过龙头战争中各大黑/帮为争夺上千亿的财产而聚众火拼,战火波及无辜、致使成员血流成河,而病入膏肓、陷入癫狂的前任首领却依旧心心念念地想要杀死所有同自己争夺利益的人,完全不顾及这种荒唐的命令究竟会令里世界产生多大的动荡。
可我也曾见过,森鸥外通过血腥政/变上位后立即叫停所有袭击活动,组织底层人员努力地收留战争遗孤,作为横滨阴暗面本身的港口黑/手/党也在加派人手尽力降低这座城市的犯罪率,以暴制暴,他们对待社会上的渣滓不留情面,可绝不向平民出手。
深沉夜色下,中原先生的话犹在耳畔,他说:
横滨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港口黑/手/党,也深爱着这座城市。
我很矛盾,我无法说出“港黑的一切行为都是理所当然、完全正确”这样的话语,因为血腥与罪恶本就是组织成员所要背负的原罪,它就如同泥泞的血污沼泽中所盛开的极恶之花,美丽妖冶却也衰颓糜烂,沉重的十字架好似枷锁一般牢牢地桎梏着我,道德与良知在心底叫嚣。
可我自幼被组织收养,父母双亡、从未体验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系统地接受过教育、也不知道如何和社会上的同龄人相处,如果停留在港黑是一种错误,那像我这样处于边缘化的人又能够去往哪里呢?
现实与认知的冲突是这样剧烈,可能羽生风太也深谙这个道理吧。
他在一早便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包括我的背景出身、如何被安插进异能特务科等种种事件的来龙去脉,却还是堂而皇之将案件交至我的手上。
这是一种考验。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天性向往宁静生活、厌倦尔虞我诈的人究竟会如何选择?是卧底还是投诚?
毕竟临阵倒戈总是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强大效果,一把原先打算插/入敌人心脏的锋利匕首竟然调转了刀口,给旧主留下致命一击。
选择当一个卧底,就始终无法坦荡地生活在阳光下,所拥有的身份、学历全部都是假的,自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活在人设中的巨大谎言;可……如果选择投诚,政府会给予我全新且干净的身份,我会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坦然而放松地去恋爱、结婚,去享受属于我的人生。
我微妙而尴尬的身份背后,所隐藏着的,就是这样不可挑明的丑陋真相与私心。
而在这短短几秒的思考中,青峰大辉已走出数步开外。
“前辈。”见状,我赶紧追上他:“你有什么计划吗?”
青峰停下脚步,他向来以大事为重,任务要紧,故态度也不再扭捏,思考了一会便道:“……还是先去海关总署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我点点头。
换上警服、防弹背心,佩戴好袖标和证件,装备上弹夹、枪/械,在武器库登记个人信息领取针对异能者所研发的特殊子弹。
我捏起一枚银色的金属子弹,它大概手指长短、分量颇重,弹身侧镌刻着特殊的花纹,见青峰有条不紊地填充弹夹,我有些好奇:“它和普通的子弹有什么区别吗?”
闻言,青峰大辉手上动作一停,他握紧了些手中的枪械,翻转手腕,另一手则拿着填充好的弹夹抵在底座上稍一用力,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便完成了组装。
“它可以让异能者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蜕变为与常人无异的状态。”青峰如此说道,似乎觉得这样的解释并不准确,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身体机能上的退化’,并不是简单地消除能力,而是在时间层面更为复杂地操控生命……”
“就像四时更迭,植物从花开到叶落,人的生命亦如一段华美的光带,有**和低谷,而我将生命体身上过去或是未来衰败的时间段强行平移到现在,在高于法则的层面上,剥夺了他使用异能的权力。”
说着,青峰大辉摸了摸下巴,皱着眉道:“具体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科长是这么解释的。”
“很厉害啊。”我用力捏住了那枚子弹,闪着冷冽银光的尖锐弹头刺痛了指腹,难以想象,这样一枚小小的、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子弹,竟然蕴含了如此可怕的能量。
“走吧。”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拿上车钥匙,率先出门了。
青峰负责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戴好了保险带,整个人虽半靠在座椅上,背部却还是十分僵硬,双手紧握放置膝上,我侧头去看窗外的街景,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在那些一晃而过、令人眼花的景象中,我有些出神——
我很犹豫。
我是否应该将关于特殊子弹的情报详细且完整地汇报给首领呢,以防止组织成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中招。
可,羽生风太的态度暂且不论,青峰大辉对我信任有加,他将我视为伙伴,所以才将武器秘密据实相告,没有半分隐瞒。
“对于案件有什么看法吗?”青峰右手换挡减速,左手松松地握住方向盘,汽车缓缓停下,他整个人以一种放松的状态闲适地偏着头看向我。
我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前辈去海关总署是想要查阅入境时间、轮船所属公司和同船货物的批次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没有明确表态,反而是带有鼓励性地望着我,希望我能勇敢说出更多自己的看法。
“因为,首先这次军/火走私涉案金额庞大,货运公司不会对这种事一无所知,如果不是惧于彭格列在意大利的黑暗势力而不敢开口,那便是多与其有交易,两者勾结、互相遮掩。
或者,更大胆猜测,这家跨国轮船公司很可能由日本黑帮控股,所以,它会无所畏惧地接下这块烫手山芋。但这样行事太过冒险,所以可能性很小。”
“如果是我猜测的原因一,轮船公司因害怕惹祸上身而知情不报,那么货物入境后的销赃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如何在政府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吞下这批军/火,这就是黑帮所面临的难题。
对此,我们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是派人从轮船公司一方打探消息,但涉及国际势力纠纷,对方很可能装糊涂和我们打太极,最后导致白费功夫。二是结合同船货物批次,查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黑帮想要借据的名头,因为那批军火很有可能就藏在看似正常的货仓中,所以我们一定要……加快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