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白虎剑圣紫牙城关(一)
嗷……一声虎啸在洗剑潭内激荡起了趟趟涟漪,被紫衣,红袖戏耍地满身水湿的狼奴立即狂奔过来,护在卓子骞身前,卓子骞拍了拍狼奴的肩膀,呵斥一声:“退下。”
狼奴紧盯着从九泉山的小路上走下来的两道身影,蔺颉狄一身富贵公子打扮,胯下高俊黑马,筋骨有力,另一人身穿白布麻衣,看上去还是比蔺颉狄矮了一截,只是看向这人胯下坐骑,谁还敢小觑此人,那当是一只成年白虎,此虎通身纵白,黑棕略夹其中,宽额吊睛,锐尺獠牙,体型硕大修长,掌宽如盘,腿粗如柱,额间花斑‘王’字下,虎光如炬,警惕着卓子骞一行。
卓子骞在沐初夏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说的高人可是倒骑白虎的剑鬼乌白前辈?”
初夏姑娘轻抿一笑,傲娇道:“他可是我师父!”
乌白倒骑着白虎,有些佝偻的脊背看似要后躺在白虎的身上,口中饶有兴致地哼着小曲儿步步巅来。
初夏姑娘相迎上去,捋了捋白虎头顶的软毛,恭敬道:“师父,到了。”
乌白听见身后的说话声,扭着脖子左探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身后的人,歪歪脑袋右探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看到身后的沐初夏,拍了拍白虎的屁股,白虎乖张温顺,趴在地上,乌白从白虎背上下来,笑嘻嘻地看向初夏姑娘,一张老脸上挤出了十几道褶子,眯着眼说道:“沐沐乖徒叫为师过来,为师怎么可能不过来?”
初夏姑娘这时突然变了脸,故作生气,满脸的不开心道:“师父就会吹牛,整天说武功天下少有人能及,可眼看沐沐在这里被骆弈欺负,都不肯出手,沐沐不开心了。”
卓子骞在一旁默不作声,想不到这位初夏姑娘在乌白面前的撒娇模样居然是和二姐蔺旖旎有的一拼,难不成是这世间的女娃徒弟都这么得师父的宠吗?
眼见初夏姑娘撒起了娇,乌白哎哎呦呦的凑到了徒弟的身边,一脸老苦瓜相地解释着:“沐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师父不是梁国人,可之所以在南梁栖身二十几年就是为了能不与江湖人动手,要是出手了,可就是那什么了。”
“什么呀?”沐初夏得理不饶师父地追问道。
乌白像个老小孩儿一样挠了挠脑袋,看看身边的蔺家兄弟,在初夏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嘴。
沐初夏当即破愁为笑,言语不接道:“乌龟,大王八,哈哈……”笑得合不拢嘴。
乌白则像是一个受了骗的孩子一样,肚气鼓鼓地在一旁叉腰暴跳不是,强装镇定也不是。
笑够了的初夏姑娘才回到正题上,捶着师父的肩膀与乌白介绍眼前气宇不俗的少年道:“师父,你看,你的老朋友魁王帅派来的人,还从昆仑山上带来了铭垣剑,这次啊,就是不用你出手,我们也能打得骆弈找不到北。”
哪知道乌白拧了一下鼻子:“哼,吹牛,你以为一两把神兵就能破了骆弈的金刚气功?要真是这样,那卓家丫头还用得着把老夫请来?”
看了一眼蔺颉狄道:“对吧,蔺家老大。”
蔺颉狄点头称是:“母亲就是因为担心我们三人联手也不会是骆弈的对手,才会叫我此行前来一定要把前辈请出山,母亲对前辈一直赞不绝口,言说前辈若是重新踏入江湖,必是少有对手,就连母亲,恐也不会接的过前辈三两招了。”
乌白咧嘴一笑,满嘴的牙没了半口,门牙处露出两道豁子,两手背在身后,美滋滋道:“那倒是实话,要真凭硬碰硬的本事,卓家丫头也就能接的过老夫三两招,这个江湖上,除了那几个老不死的,谁还能与老夫叫板,就连外面的骆弈,老夫也从不曾将他放在眼中。”
正口气粗大时,忽地愁上眉头,啧啧道:“可要是比坏心眼儿,老夫还真比不了那卓家丫头,当年要不是她耍心眼儿,我也不至于输在她手上,还……哎,不行,绝不出手,不能当那乌龟大王八。”
初夏姑娘调皮地在乌白背后伸舌略略一番,做了一个鬼脸,看得地上的白虎耷拉着脑袋打了一个哈欠。
卓子骞站在蔺颉狄身边,低声问道:“乌白前辈是兄长请来的?”
蔺颉狄微微点头:“师父生前与乌老前辈是挚友,两个人的隐居之所只隔着一座山,两个人曾经常常隔山把酒对饮,只是后来师父仙逝,就剩下乌老前辈一个人独醉了,这几年我回来祭奠师父,也会去看看乌老前辈,老前辈虽然当年败在了母亲的手上,可是老前辈心胸开阔,看得乐观,这一天都是笑逐颜开的,没人陪他说话,就是与地上这白虎,也能说上一整天,母亲了解老前辈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才会让我这次来将老前辈请出山,好好的为你和他的这位爱徒指点高明一番。”
乌白不理会刚刚戏弄过他的初夏丫头,在卓子骞身上打量一番,怪声怪气地问道:“你就是蔺家老三,那个潮州的少什么城主?”
卓子骞吝啬一笑,微微点头。
乌白噘起了嘴,挠了挠后脑,看似无意,又似有心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这潮州城到底是大魏朝廷的,还是你们家的,你连一个王侯都不算,怎么就成了城主了呢?”
沐初夏拧了乌白的肩膀一下,叫他不要口无遮拦,乌白疼得哎呦一声,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蔺颉狄在卓子骞耳边小声说道:“乌老前辈看似疯癫没谱地很,其实心里明白着呢,虽然身体蜷居在那一山之地,可是心里却装着五国天下的大事,只是他不说,更加不想管罢了。”
卓子骞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真的,你看到了?”
蔺颉狄撇撇嘴:“师父还在的时候告诉我的,师父还说若是有一天江湖中人能够搅动江湖武道风云,那其中必有乌老前辈的一份力。”
卓子骞这才会意地点了点头,面上信了与心里信了还是不同的两码事,这个江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谁都在听前辈说,仿佛只要是在江湖上活了七八十年不死,存了八九十年不朽,成了武林中的前辈的,说的话都该记载在史册里一样,就好像这些人随随便便的一个预言就都能成真一样。
武痴人预言乌白有搅动武道江湖的能力,蔺颉狄信了,就真能成真?如今的乌白面对在璞城外叫嚣的骆弈尚不能出手,日后在高手层出不穷的江湖上,乌白就能搅动一方风云?
卓子骞半信。
三句半的话说到了如何去破掉骆弈的金刚气功,乌白坐在白虎身旁,翘起二郎腿,像是倚靠在藤椅上一般倚靠在白虎身上,面容思索,初夏姑娘则是倚靠在了白虎的另一侧,手肘枕着白虎软绵绵的长毛,白虎抻着脖子迷离着一双眼打着盹儿。
乌白问卓子骞道:“蔺家老三,你可知道当年你母亲是如何败的骆弈?”
卓子骞摇头:“母亲不准我们小辈过多问起当年事,恐言语有失有损当年众多前辈威名,晚辈便不曾问过。”
乌白似是没听卓子骞说什么,忽地面目踌躇满志道:“论硬功,骆弈要比你母亲高出一大截,可之所以你母亲能赢,我猜那是因为你母亲歪打正着地击中了骆弈一身金刚气功的罩门,破了他的罩门,就破了他的金刚气功,不过以你母亲的聪明才智嘛,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找到骆弈身上罩门的是那个小琴奴……”
忽地又为难满目道:“可是这么多年了,骆弈又不是傻子,罩门定然是已经换了位置,不然,那卓家丫头也不至于非要把老夫找来,老夫得想想……”
似是自言自语,接着便是一只手顶在下颌,一面思索一面打了两个欲要昏昏欲睡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