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王旗挑担长泽饮马(一) - 天下为攻 - 青衫度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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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王旗挑担长泽饮马(一)

红袖,紫衣,狼奴随在身后,黄骇老将与盾甲将牧封流紧随左右,其余人都留在山中密林里,此行只是走马观花到镇中看看,若是与箫名山手下那一百多头发生了冲突,算不上打仗,只能说是打架,六个人打一场群架,够了。霹雳虎人高马大壮如牛,两柄大锤不离手,凶神恶煞的络腮胡面孔实在不适合出现在眼前还是风平浪静,风景宜人的长泽镇,江湖人陈陆离,方柔茹夫妻二人是来帮衬着卓子骞过那道硎石险滩的,其他的嘛,他们可没有答应卓玉心要在卓子骞贸然犯险的时候还要出手,况且陈,方二人身上的江湖气太重,与卓子骞一道反而是太过于扎眼。

镇子里的大小客栈几乎全被灵州城来的箫家军占满,牧封流寻了一家露天茶棚与少城主歇脚,卓子骞与黄骇坐在茶棚中斜眼看向街对面的一家矮檐酒楼,入眼的是里面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雪绸织就的华服仍串有金丝银线,这等偏僻之地出现这样的富贵公子,当然只有一人,箫名山。

黄骇与牧封流使了一个眼色,牧封流当即会意,黄骇是有话要与少城主秘说,不等卓子骞暗示,紫衣,红袖也识大体地跟随牧封流离开,尊卑有别,下人,当知本分。

身边只有一个懂人言,不懂人事的狼奴,不打紧,黄骇心事萦头道:“少城主可有想过,为什么魁王帅会选了少城主离了毕陈水陆的潮州,一路冒险前行南梁呢?”

卓子骞打了一个哑谜道:“与南梁的女将沐初夏合力败骆弈,南梁皇族盛王亲自写的书信,岂能驳了那位老王爷的颜面?”

黄骇面有不悦:“少城主与老夫就不要再吞吞晗晗的了,老夫是看着少城主长大的,依少城主的聪明睿智,这点事不会想不通,魁王帅临行前要我叮嘱少城主一句话,到了璞城,若是盛王爷接见,除非是以魁王做宾的礼级待遇,否则绝不进盛王府大门半步!”

卓子骞心中感慨颇深,也敞开心扉道:“母亲的一番苦心我怎会不知,骆弈以江湖挑战为名,危及梁国武道江湖,璞城告急,此行要败骆弈,所需要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只是我身上背负的潮州少城主的名头,否则,以母亲今日在江湖中的威望,就是请出十个陈陆离,方柔茹又有何不可。

长安传旨言说皇帝陛下龙体抱恙,急于见到素未谋面的魁王,早行君臣之乐,共商国家大计,可真相如何?宇文泰把持朝政,陛下手中无权,元魏王朝大权已经旁落,而今王朝上下明面上皆对宇文泰马首是瞻,唯一不曾表明态度的便是母亲,潮州盾甲军已经成为了宇文泰的一块心病,若是以潮州为首的西境九城不能为宇文泰所用,那么早早除掉盾甲军就是他眼下的当务之急,此次匆匆召见母亲去往长安就足以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母亲一再宣称,盾甲军绝不反叛,只忠诚于大魏王朝,此次入长安一来是被逼无奈,二来是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宇文泰培育起来的千百党羽,不求将王朝大权尽数归于皇帝手中,但求要宇文泰明白,西境潮州,卓家人五十年的苦心经营,盾甲军,三十年的磨炼,绝非是他想铲除就能铲除的。

只是,一切不能预料的都是不定数,连母亲的安危也是如此,如若不然,母亲也不会要我入南梁,更要盛王以魁王礼级待遇接见我,实则母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她若出事,不等朝廷打压西境的谕旨到来,便由我率先接手魁字王旗,有梁国皇族承认,有潮州百姓认可,有盾甲雄军跟随,我,卓子骞,就是魁王!”

黄骇老将军苦涩着脸点点头道:“真是苦了魁王帅啊,王朝权势积怨下的担子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头上,少城主自幼少出潮州,对乱世人心知之甚少,魁王帅匆匆做下要少城主接手魁字王旗准备的决定,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啊。

天狼部大祭司魂荼贼心不死,已经明目张胆拉拢吐谷浑,如今又要以骆弈一人之力震慑梁国半壁江山,以期许来日与盾甲军一战,盛王不敢站在盾甲军一方,虽然少城主此去可断了魂荼的这一念想,可是冥冥之中魂荼的这一举动倒是帮了宇文泰的一个大忙。”

卓子骞义愤道:“若不是母亲与父亲二人去了京城,安危未知,这一趟我又何必躲躲藏藏,还要受这箫家人的窝囊气,我真想带一军从灵州城横穿过去,看他箫清风敢不敢拦我!”

少城主意气用事,黄骇赶紧劝阻道:“少城主若是这么做就正中了宇文泰的下怀了,潮州与灵州虽然不至于是水米无交,可终究是交情浅淡,那箫清风将长子送到宇文泰坐下修习,阿谀奉承到已经巴不得要为他吮痈舐痔了,若我所猜不错,箫清风此时也在紧盯着潮州的动静,我们这一行若是大摇大摆地过灵州,他非但不会阻拦,反而还会酒肉相迎相送,而我们如此悄无声息地来到灵州地界,若是被他发现,也会大张旗鼓地迎我们进城,恨不得将少城主南行梁国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尽知,这样一来,宇文泰在朝廷上可就有了指责魁王帅的把柄口舌了,少城主可懂?”

卓子骞喝了一口粗茶润润嗓子,瞥笑道:“子骞的玩笑话,老将军可别当真,我若是连这点门道都不懂,将来怎么接手魁字王旗?母亲要我此行不打着潮州魁王的旗号,阵势,名声都没有,只是悄无声息地到了璞城就可,就是不想落下宇文泰在皇帝与朝中百官面前的谗言诟语,皇帝虽然受制于宇文泰,可不至于对母亲的忠心有所怀疑,君终究是君,臣终究是臣,在朝堂之上,皇帝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无论宇文泰怎样构织罪状,只要权臣不是异口同声,他便都可搪塞,毕竟眼下,盾甲军是皇帝拿回王权的唯一利剑。

可若朝中百官,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得了势,偏向宇文泰一边,共同上书参母亲的罪责,皇帝就是有心庇护恐也无济于事。

若说罪责,往日种种不提,南梁璞城危急,得梁国皇帝允,盛王爷直接书信一封来潮州,而不是书信与长安皇帝,我们此行若是再有潮州魁王的旗号,那宇文泰就可底气十足,南梁璞城告急,盛王爷不向大魏当朝皇帝求援而向潮州魁王求援是为何?是眼中只有魁王而没有大魏皇帝吗?潮州的少城主打着魁王的旗号去往梁国可得了皇帝陛下的应允?功高盖主难道就可目中无皇帝?僭越职权都是小事,如此行事,就是把朝廷不放在眼中,那这大魏王朝到底皇帝做主还是魁王做主啊?”

一番话言简意赅,却深入精明骨髓。

少城主能把眼前局势看得明朗透彻,黄骇满意地点点头,暗自思索:日后若要效忠在眼前人手下,也不失为是得了一明主!

离开一阵的牧封流打探了一番这镇中的情况回来了,言说箫名山突然出现在长泽镇既是偶然也非偶然。

灵州箫家军手下有五万军士,两万军马,于此岭南的富庶之地,广袤平川大河,水草肥美,正是养育军马的好地方。

箫名山为人荒唐,可有一个算不上荒唐的癖好,那就是爱马入痴,他重视灵州城的战马堪比对待手下军士,对战马的草料,饮水,鞍磴都要求极严苛。

非战非训练时,军马要分批次到城外平原上喂饲汁多鲜美的绿草,长泽镇外的饮马泉源自一片竹林山下的山中沉积水,水源清澈无害,甘甜清爽,是上质的水源,百年来都是长泽镇人的家中用水,可箫名山知道了有这么一处泉水之后,当即带人霸占了这一泉水,取名饮马泉,专供灵州城的战马饮水用。

每隔半月,箫名山就要领四五百匹军马亲自来这里饮马,当然少不了沿途淫乐,所以说在长泽镇里遇见箫名山并非偶然。

箫名山几乎每隔半个月来一次长泽镇,已经成了一种无言的规律,可是六天前刚刚离开的箫名山突然在两天前折返了回来,偏偏还要在这长泽镇里多留上几天,正赶巧遇上卓子骞一行,这就有些太过于偶然了。

卓玉心在离开潮州之时就将卓子骞一行要经过灵州一事告知了大盗风凌,可卓子骞已经到了灵州地界还不见风凌身影,也是有点儿偶然的味道,卓子骞心中琢磨,箫名山突然出现在长泽镇,该不会是风凌动的心思吧?

既然饮马泉如此声名在外,已经到了跟前,再多走上几步就到了饮马泉,不去看上几眼,岂不可惜?

箫名山领着手下刁奴恶犬霸占了酒楼,赶尽了客人,满桌的鱼肉酒香飘出了酒楼,还夹带着一个女子的哭腔,顺着半开半合的酒楼正门看进去,箫名山那张算不上英俊,可也长得方正的脸正调戏着怀中一衣衫凌乱的女子,这女子被箫名山抱在怀中,只嘤嘤啼哭哭不敢妄动,任由那禽兽上下其手,待箫名山取乐完了,拿出几锭银子满眼淫光乍泄地伸手丢进这女子身前衣襟,看怀中女子又是惊得一颤,再与身边恶犬们肆意大笑。

看在眼中的紫衣,红袖恨得牙痒痒,只想拔剑削掉那颗长着人模样却办着禽兽事之人的脑袋。

卓子骞牵起两甜宠的手,领着离开那让人看了心中生火的酒楼门前,若是在平日里,依卓子骞的个性,有人胆敢如此公然淫亵,他定然是要出手教训一番的,可这个时候,身处灵州地界,又不得暴露身份,对方还是灵州箫家的纨绔公子,生事不得,只得暂且忍耐。

红袖愤愤道:“可惜红袖不是男儿身,真想杀尽世间这样的无情人!”

卓子骞在红袖耳边吹了一口气,红袖只觉痒感,微微侧头,身子一酥,怨愤感顿消,又得少城主暖声道:“幸亏你不是男儿身,这样娇美的脸蛋儿,若是个男人,可得叫我伤透了心。”

红袖撅噘嘴不接受少城主这样的玩笑,卓子骞将两美人的手握紧了些,安慰道:“若是母亲与宇文泰撕破脸,潮州与灵州日后该是势不两立,若有机会,我一定亲手斩了那小子的脑袋,给你们一解今天动怒生气的仇可好?”

紫衣娇气地嗯了一声,卓子骞顺势低头在紫衣的香唇上亲了一下,紫衣娇羞掩面,这一幕正被黄骇与牧封流看到,牧封流赶紧看向别处,黄骇背着手咳了一声快步前行。

红袖在少城主的肩膀上敲打一下,嗔道:“不知羞。”

卓子骞拢过红袖的脑袋又在红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不着痕的印记,羞?盾甲军中,哪个不知道少城主艳福齐天,身边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夜夜香榻侍寝?在大街上与两个美人‘动动口’就是羞了?可是要比那位姓箫的纨绔调戏良家妇女高明出千百倍。

眼前所见的饮马泉如在外名声,离饮马泉还有两三百步的距离,就已经可以闻到从泉水中逸出的一股浅淡清香,饮马泉地处位置偏低,高处乃是一片竹林大山,山体中的积水洇渗出来,汇成一条小溪,沿着一面光洁的石壁流进这饮马泉中。

泉水四周陆地长满了花花草草,遍布的红花绿藤攀附到石壁上,结出艳丽的色泽引来了数不尽的花蝶。

饮马泉周围遍布四五百匹军马,挤满了整个饮马泉边缘,这些军马各个膘肥体壮,四蹄翻腾,长鬃凛冽,马尾飘动起来,甩动重叠,浑身上下的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强劲的力量,健美,柔和。

难怪箫名山会如此钟爱他的这些骏马,卓子骞看了,也要赞叹一句:确是足以与潮州盾甲军的战马相媲美啊!

卓子骞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道:“好马,真是好马,只是归错了主子,迟些,再迟些,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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