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之二：魔法师学徒
天在一个小时之后黑了下来。吉米和其他人坐到了一起，围成一圈，看着黑暗逐渐笼罩这片看似美好的土地。没办法生火，而入夜之后，这个地方的温度至少下降了二十度。
“这次日出与日落之间间隔一小时十三分，”幻视打破寂静说道，“我仍在进行天文数据对比，但没有结果。行星体积、运转周期，还有所处星系的环境已经大致推断出15%。”
娜塔莎喃喃地说：“这是个庞大的宇宙。”她双臂在胸前交叉，轻轻摩挲着胳膊。
“别忘了，现在我们知道宇宙的数目搞不好也很庞大。”托尼说着挪了挪屁股，向她那边靠了靠。
“你们觉得我们在一颗星球上？”吉米好奇地抬头看着天，“还是外星球？”
娜塔莎似乎笑了笑，“这个嘛，至少地球上没有两个小时的昼夜。”她也不着痕迹地朝托尼靠近了一些，曲起膝盖，把下巴垫在上面，叹息了一声。
“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离家很远。”托尼摊开手。
幻视严肃地点了点头。
“也许我们在一座监狱里。”吉米说，发散着大学毕业后就停滞不前的浪漫思维，“也许这地方专门用来囚禁死后的灵魂。”
“然而我们并非以灵魂这种非物质的形态存在。”幻视说，“如果这一切建立在虚拟的基础上，那么我必须得说，整个场景构建的逼真水平已经超出了我所理解的范围，接近人类文明中上帝的所作所为。”
托尼窃笑着，用肩膀撞了撞娜塔莎，问：“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幻视嘴里说出上帝这个词很魔幻吗？”
“我不知道，”娜塔莎被他撞得晃了晃，佯装恼怒地瞥了他一眼，“毕竟你才是那个机器人专家。”
“我不是史塔克先生的孩子，”幻视静静地说，“如果这是你们这番对话即将得出的结论的话。”
托尼大笑起来，“上帝情结，哈，我知道我挺自负的，但当上帝还是算了，多谢。”他说着连连摇头。
这时，一阵古怪的声音钻进了吉米的耳朵，他立刻意识到，那就是托尼所指的“声音”。
其他人却并未因此停下交谈，反倒更加热烈，也许是想要借此否认那种声音的存在。
在最初的几秒，吉米以为自己听到了鼓声，但那实际上只是他自己血管搏动的声音。屏障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很难用语言形容，但却让人感到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撞击耳膜。
吉米觉得自己的脑袋很快就开始嗡嗡作响。
“所以，外星。”托尼哼了一声，用一只手撑住脑袋，“也许这一切都是灭霸的阴谋，这王八蛋，就算死了也不让我们安生。”
“如果真是他，”娜塔莎说，“我想他会想出更有创意的方法来报复我们的，托尼。”
托尼想了想，悻悻地说：“你讲的也有道理。”
“也许这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能量，”吉米喃喃地说，“正在左右我们的命运。”
托尼挑起一边的眉毛，问：“不好意思，你是在谈论上帝吗？”
“不。”吉米无力地说，然后又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是个无神论者。”
托尼夸张地倒抽了一口气，转过头，对其他两个人说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队长，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他儿子是个无神论者。你觉得他是会感到骄傲，还是会大惊失色？”
“我知道他是个天主教徒。”吉米抢在其他人开口前说，谈论这个熟悉的话题让他感到有些高兴，“我妈是个基督教徒，小的时候，她还会在礼拜日带我上教堂。但我爸说，我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宗教信仰树立年龄。他决定让我‘自由发展’。”
吉米说着双手在空中打出双引号。父亲当时略带戏谑的口吻，此刻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尽管那时吉米还只是个小男孩，不过对于父母的那一次争论，他的印象其实颇为深刻。
“无论是否有存在正主宰我们的命运，”幻视说道，“我们的地理位置都在所谓的‘死亡’之后发生了转移。按照史塔克先生的说法，自从灭霸用无限手套抹去半个宇宙的生灵之后，我的身体就被保存在天剑局。”
“直到我所知的最后一刻，仍在那里。”托尼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整件事都该死的复杂。”
娜塔莎摇摇头，说道：“我们没法确定这个‘转移’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或者究竟有没有发生。”
“它又能决定什么呢？”托尼看着她，打出强调的手势，“我们在这里，我们知道‘我们’就是‘我们’，这就够了。”
“如果我们能进来，也就能出去。”幻视说，“如果我们能从我们的宇宙来，也就能回到我们的宇宙去。单向通道是建立在双向通道的基础之上的，但通道的本质不变。关键在于形式。”
“我们首先需要找到通道。”托尼打了个响指，“有什么想法吗，各位？我现在非常乐于接受建议，任何建议。嘿，小队长，你今晚看上去格外沉默啊。”
吉米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别叫我小队长。”
“好吧。但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队长，所以……”托尼耸了耸肩，“无论如何，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这屏障就像一个倒扣的碗。”吉米说，“也许我们能够找到薄弱点，打破它。”
“问题在于，如何找到薄弱点。”托尼说，“而更要命的是，我们没有能量源、没有足够的材料。不，幻视，我想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我可以造出量子隧道来，但前提是那不是拆了你的零件做成的。尽管令人难以置信，但我究竟要比食人族文明那么一点。”
“你能造出量子隧道来。”吉米盯着托尼，干巴巴地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到诧异。
托尼瘪了瘪嘴，“好吧，严格说来，我拥有知识产权的只是时空定位系统，量子隧道是汉克·皮姆搞出来的。”他承认。
“汉克？你认识汉克？”吉米这下真的感到诧异了，“我的意思是，我所认识的汉克·皮姆和我是同龄人，我以为你会比他……小。”
“他确实比我老。”托尼似乎被逗乐了，“同龄人，嗯哼？我还没意识到，你其实也是个老家伙。哈！”
“是啊，”吉米感到脸庞久违的发热，尽管托尼根本没说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我们是在学校认识的。他是理论物理专业的，但对机器人情有独钟，简和我都觉得他其实应该去学计算机科学，或者电子自动化。有一次我们谈论起来，汉克还跟我详细解释了他的‘奥创设想’。”
托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还有一闪而过的阴霾，仿佛刚才一瞥之间望见了什么鬼魂。
他用没什么幽默的语调问道：“奥创？”
“是啊。”吉米迟疑地回答，审度着托尼的脸色，“那只是个设想，通过蜂巢思维联系起来的机器人群组：拥有共同目标，但力量是单个机器人的无数倍。汉克认为奥创是消灭战争的法宝，但他的教授不太喜欢这个想法，所以他后来去研究原子物理了。”
娜塔莎挑起眉，问道：“如果在你的宇宙里，汉克·皮姆没有发明出量子隧道来，那么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这个词的？我假设你不是量子学家，你是吗？”
“不是，是托尼。”吉米说，看了身旁的托尼一眼，然后改口，“我是说，来自我的宇宙的托尼·史塔克。
“我们讨论过很多种实现跨宇宙多维通道的建立方案，不过只是概念上的。但当从量子级别破坏宇宙完整性的时候，即使整套系统再安全、再可靠，对现实维度造成的损伤也通常是不可逆的，所以，我们最后都决定让这种概念只停留在概念阶段。”
托尼耸了耸肩，“好嘛，这可就没意思了。”他说。
“但如果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们就需要量子隧道。”幻视缓慢地说，“必须把损害控制在最小范围，因为我们不确定这个宇宙中是否还有其他智慧生命存在，我们不能承担种族灭绝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