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04（3）

第173章04（3）###

癸卯年七月十七。陈彦周和徐兆徽率大军逼近鸿都。守城的太监侯阳芳打开城门，不战而降。史称“癸卯无血开城”。

陈彦周骑着马，走进巍峨的崇礼门。宽阔的东皇大道旁，跪满了京城官僚，无人敢抬头仰视他们的仪仗。

他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走进内城，他敏锐地看到好多民居门口贴着“郡王顺民”的字样。黄底黑字，在阳光下分外显眼。

谁来了他们都会贴出这样一张纸的——他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远处，宫殿的琉璃瓦闪闪发光。队伍里传来一声喜悦的啜泣。陈彦周回过头，见一个跟从白景清多年的侍卫长抹着眼泪，正在强忍哭声。这压抑的狂喜迅速传开，连老成持重的侯希文、程羽都不再能保持淡然。他们尝尽苦楚，颠沛流离，现在，终于回到了这魂牵梦萦的地方……

陈彦周看着前方白景清的背影，却见他在马背上坐得更加挺直，像一尊庄严的铁像。

行至宫门前，只见偌大的广场上，站着几个萧索的身影。

一个白衣的孩子，牵着一头白羊，缓步向他们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少妇和一队宦官，每个宦官手中都捧着一只木盒。

白景清举手示意，马队停了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注视着那白衣孩子，广场上，回响着羊蹄清脆的声音。

孩子渐渐走近。他小小年纪，面容清秀，大眼睛中却毫无惧色，显得很是沉稳。他身后跟着的那女子，虽姿容娇艳，但满脸泪痕，神色惊惶，看上去远不如这孩子坚强。

孩子走到白景清面前，跪在了地上，朗声道：“罪人白景澂，恭迎殿下。”

他身后的宦官弯着腰，站成整齐的一排，举起木匣。

“这是罪臣祁端、姚朴等人的首级。”白景澂说，“请殿下过目。”

匣子打开，陈彦周看到了几张各不相同的脸。这其中有一张脸，唤起了他久远的记忆。十七年前，这人还是鸿都学宫的祭酒，指点过他的文章。这人外表儒雅，但实际很圆滑，毫无读书人的气节。朝中有人给他起了个“琉璃猴子”的外号，当时学宫的学子们私下传为笑谈，还有好事者编了一首很好笑的《猴子诗》。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知道孩子们的这些小动作的吧。只不过，他对此不以为意。

“姚大人，久违了。”陈彦周在心里默默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