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冷眼旁观
第54章冷眼旁观
不管谭素在做什么，林高胥都是不愿意被牵扯进去的，可是她这一步步布下来的局，竟是让他拒绝不得，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接近是不怀好意，刻意疏远，但还是防不胜防。想到这里，林高胥皱了眉。
当初年轻时，林高胥也曾意气风发，满腔热血想要报效朝廷，他幼时学武，为的是能扛起他父亲肩上的重任，保卫大聂，可是他长大了才发现，大聂从来就不缺武将，而是缺像李珏这样执政清明的好官。
那年正是李珏斗垮了奸相宁修的时候，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弃武从文，毅然决然进入朝廷，可是他想象中的盛世清明并没有来临，而是迎来了一场噩梦，李珏与皇位失之交臂，昏庸无能的李琰登上帝位，皇后尹青青是个祸国奸妃，宁修留下了一个私生子，他叫宁子漠。
大聂被一股乌烟瘴气所笼罩，他也曾试过改变这种现状，但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贪，他便与这朝堂格格不入，林侯落没，那些人明里暗里都在嘲讽于他，不管花多少努力，都是石沉大海，一点波浪也激不起来。
可是这些都不曾让他放弃，真正让他放弃的，不是那些奸佞之人，而是李珏。
他说，既为臣，便要忠君。
林高胥被他这句话气得发笑，笑得胸腔发痛。
忠君，忠的当是明君，而不是昏君！
忠臣，也当是明忠，而不是愚忠！
连李珏都这样是非不分，大聂何愁不亡？林高胥心灰意冷，一如来时那样，毅然决然地离开，发誓此生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他将自己关在侯府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等着这些人如何覆灭大聂，又是如何自掘坟墓。
可是偏偏出了一个谭素，总是想方设法地利用尹盛，又借着尹盛利用自己。
林高胥吐了一口浊气，目光投向过来的人，尹盛还是个愣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跑过来，“高胥哥！这里！”
他的身后跟着谭素，像狐狸一样眯起眼睛笑，依旧是一身青衣，瘦得跟竹竿似的，走起路来都灌风，到他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小侯爷。”
林高胥睨了她一眼，“鲁统领已经在里面了。”
谭素又笑眯眯地行礼，“多谢小侯爷。”
林高胥一转身，走在前边，“三儿，你去客房等着。”
“啊？”
入了正堂，已经没有尹盛了，林高胥头也不回地问她：“你要我怎么帮你。”
“小侯爷便将我引荐给他们便是，剩下的事谭素自会随机应变。”
林高胥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加了一句，“下不为例。”
谭素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没回答。
穿过正堂，里面是偏厅，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一个声如洪钟，八成是禁卫军统领鲁桐，还有一个明显有些中气不足，听着上了些岁数，不知道是谁。
林高胥正要进去，被谭素拉住了，“还有一个是谁？”
“是陈慕席陈太史，景王以前的恩师，自从景王入狱，他就一直四处奔波，设法救他出来，这次鲁统领带他过来，想必是希望我父亲能帮忙。”他说完低头看着她，发觉她皱起了眉头，一脸警觉，和平常表现出来的很不一样，他心里有了一丝异样之感。
正要推开门，又被谭素抓住了，这一次抓的是手腕，她的手冷得像死人一样，纤细的手指之下竟也藏着很深的力道。
只听见里边的鲁桐道：“……我和林侯是莫逆之交，景王和他一样是忠肝义胆之臣，陈太史所求之事他定会帮忙。”
陈慕席叹了一口气，老生常谈，“鲁统领你听我说，现在的关键不在于有多少人帮忙，而是能帮什么忙，这次的事情怕是林侯也有心无力了。”
鲁桐的声音有些激动，“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王爷已经被关押三个月了，那个贼子根本不准任何人去探视，谁知道是死是活！”
陈慕席沉默了一下，“若是能见王爷一面就好了，他定有办法。”
“可是邢部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让进，唯恐惹怒了那贼子！”
“我倒是知道除了宁相以外，还有一个人能来去自如……”
谭素突然将林高胥推了进去，“嘭”的一声吓到了里面的人，“小侯爷，你……”
林高胥恭恭敬敬地行礼，“家父有要事在身，特命高胥前来接待二位。”
陈慕席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林侯有空的时候再来拜访。”
说完就要起身，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轻笑声，有些随心所欲，“什么事情难到了两位大人？对谭素来说，这世上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若真有，那就用黄金。”
她缓缓从门外跨进来，浅笑嫣然，“二位大人觉得我说得可对？”
鲁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奸佞……”
陈慕席出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望向谭素的目光冷冽如冰，饱经沧桑的眼中藏着一抹锐利，“小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林高胥解释道：“谭大人正好在侯府做客，听闻两位大人来了，便想过来打个招呼。”
鲁桐没忍住，“你居然跟这种人交往！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奸相身边的人，和他狼狈为奸，不知道做了多少脏事！”
林高胥微微抬起眼睑，依旧冷清，“高胥不知，高胥从来不问朝事，只知上门是客，这是侯府的待客之道而已。”
“你！”鲁桐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侯一代忠臣，竟生出了你这样是非不分的儿子！”
“鲁统领。”陈慕席打断了他的话，暗自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小侯爷，下官先行告退了。”
林高胥没说话，看了谭素一眼。
谭素笑而不语，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一块令牌，显得很笨重，陈慕席离开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她手中的令牌上。
一路走了很远，陈慕席才缓缓开口，“我说的那个除了宁相以外，能够在邢部来去自如的人，便是谭素。”
“这两人本就狼狈为奸！”
陈慕席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宁相无孔不入，谭素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