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生死与共
第133章生死与共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珏身上，他一身锦袍淋漓展开挡在谭素面前，不动如山，痛心疾首：“皇上！都这样了你还要由着她！你非要让大聂江山败在她手上才甘心吗？”李琰仿若失了魂魄，起身一步步朝着太后走去，跪在尸身旁边，喃喃自语：“朕能怎样？她要朕这命都给了，何况这区区大聂江山……”
尹青青一直看着他走上去，又回头望向李珏，这两个男人的不同姿态让她禁不住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气氛剑拔弩张，在场贵人们面面相觑，胆小的吓得瑟瑟发抖，胆大的还在窃窃私语，说起这宫廷禁忌的秘密。
谁都知道李琰这皇位是抢来的，皇后也是抢来的，若不是李珏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大聂早就垮了。这一个昏君一个奸妃，弄得大聂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如今竟然还敢害死太后，嫁祸给他人，实在是可怕至极！
谭素被禁卫军按住肩膀，不敢吭声，她偷偷拉了李珏的衣摆，“王爷切莫惹祸上身，早些出宫把消息告知相爷，就算是帮了谭素大忙了……”
“只怕宁相来了也无济于事。”李珏头也不回，声音冷冷清清，“夫人安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谭素抬头望着他，眼睛涩痛无比，只能又把头低下来。
尹青青笑够了，拖着华丽的衣摆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雍容华贵，胜券在握，“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谋害太后的女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禁卫军手上力有千斤，简直要捏碎谭素的骨头，她被拉拽着往外拖，丝毫没有辩解的机会。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血色全无，目光冷冽如冰，“娘娘！你为何不惜害死太后也要我死？！这大聂被你弄得四分五裂，你还要如何！”
李珏抓住她的手，抽出随身折扇“啪啪”两下打开禁卫军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重新与尹青青对峙。
“因为你抢走了本宫最珍视的东西！”尹青青疾步而下，风华尽失，“李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胆敢抗旨不遵，本宫要诛你九族！”
李珏目光冷然，直刺人心，“皇后连自己也要诛进去吗？”
“你！”尹青青气得发抖，拽住鸢裙，“你敢这样跟本宫说话！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一直有，只是娘娘让它没有了。”
“李珏！本宫要杀了你！”尹青青抽出禁卫军的长剑，疯了一样朝他冲过来，“你为了这个女人！就为了这个女人！胆敢置王法于不顾，漠视皇威！你的仁义道德呢！你的誓死忠诚呢！你当初为什么不肯为我如此！”
剑抵在李珏胸口，越抵越紧，已经刺进了一些。李珏不让谭素看，用蛮力将她按在胸口，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握住剑锋，目光如炬。
尹青青发狠似得往里刺，早已是花容月貌全失，“本宫在你心里还不如这个女人吗？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本宫有什么比不上她！”
“至少她从不会伤我，哪怕我什么也不知道，她也愿默默为我付出性命。让我知道真正的爱，不是风花雪月、情意浓浓，而是生死与共、无声胜有声。”他淡淡一笑，轻拍着怀里人的脑袋，“即使没有在一起，知道她爱过，此生便足矣。”
谭素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浑身颤抖了起来。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尹青青颓然松开了手，长剑“哐当”一声落地。昔日的风华绝代，在他眼中也抵不过怀里人一身素衣，往日的情意绵绵，在他心里也抵不过怀里人一声问候。
时过境迁，竟是这般难堪。
她身后的李琰抱着尸体，还在喃喃自语，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心给你，命给你，人给你，情给你，江山如画给你，倾世宠爱给你，你还要什么？都给你……”
尹青青转头看着李琰，又回头望着李珏，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而后又仰天大笑，“我尹青青一生迷倒万千男子，身份尊崇无比，我自认为这世上没有比得过我的女人，即使你不喜欢我，也绝不会喜欢上别人。”
李珏沉默了片刻，“别说傻话了，你只是不甘心才步步紧逼，这并不代表你爱着我。”
“是啊，你说的爱，是生死与共。”尹青青端起酒壶，缓缓倒上两杯酒，“王爷这么爱她，就陪我喝一杯吧，喝完这杯就可以带她走。”
酒在杯子里旋转着，淬了毒似得发亮。所有人都说尹青青疯了，带了一整个宫的禁卫军，要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李珏往前走了半步，被谭素紧紧抱住，她抵在他胸口拼了命地摇头，阻止他再往前走。
他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没事的，松手。”
谭素摇头，泣不成声，“酒、酒里有毒，酒里有毒……”
“我知道。”李珏眼中无所畏惧，什么都看淡了，“当年你替我喝下一杯毒酒，今日我替你喝下这一杯毒酒，也算是因果报应，让我来还你的情了。”
“我不要王爷还我的情！”谭素不肯让他走，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王爷好好地活着就好了，我要你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李珏嘴边的笑容终于没了，化为一股淡淡的哀愁，“你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种下的果，是该我来还的。”
“谭素不知道，谭素只想要王爷好好活着！这大聂还需要你！百姓还需要你！”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都交给你了。”
尹青青指尖葱白，丹蔻如火，递过一杯酒来，“这杯喝下去，你我也算是生死与共了吧？”她痴痴笑了起来，将酒一饮而尽。
李珏也饮下了酒，他放下酒杯，拉住怀里的人转身离开，一步一步，头也不回，背影灼灼。
尹青青抱着酒壶，跌跌撞撞着步上台阶，她扑到在李琰脚边，像蛇一样缠住他，痴痴唤他：“皇上，陪我，陪我去。”
“我害怕冷，陪我一起去。”她揪住他的衣襟，把头抵在他怀里，血从她口中落下，涂添一抹娇艳，“陪我去，陪我去……把皇位还给他，把大聂还给他……”
李琰握住她拿酒壶的手，仰头一饮而尽，紧紧将她抱住，“好，还给他，都依青青的。”
尹青青终于笑了，伸手抱住他，目光渐渐暗淡，“这一世太晚了，臣妾、臣妾来世再还你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