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心痛难耐

第131章心痛难耐夜冷凉，酒烈喉。

白日灼热的暑气散去，夜间轰轰烈烈下了一场暴雨，绵绵不绝。

谭素被困在书坊寸步难行，手里头又拿着孤本淋不得雨，随行的丫头便冒雨跑回去叫人。

雨溅在地上，哗啦作响。青石板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淌着一层水，房檐滴水如幕帘，串珠汀汀落下。

闻着潮湿的气息，沁人心脾。

谭素伸手掬了一把雨水，从指缝中滑走，冷中带凉，凉中透着舒爽，足以缓解一天的燥热心情。她轻轻笑了，长发披到腰际随风飘散，素色的衣衫衬得她如诗如画，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

旁边有酒瓶子落地的声音。谭素惊了一下，回头对上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心头颤了一颤。

李珏衣衫不整，半倚着栏杆偏头望着她，一双醉眼朦胧直勾勾的，半点也不知掩饰。

“王爷，你……”

“嘘！”李珏眯起了眼睛，嘴角尽是轻佻之色，“过来。”

谭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珏，那骨子里透出的万千风情，简直像只妖精一样勾人，和宁子漠相比都有过之无不及。

“不要说话，过来。”

谭素迟疑地朝他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王爷……”

李珏猛地拽住她的手臂，拉到怀里，从身后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肩头上，声音清朗：“终于抓到你了。”

谭素一下子脸都红了，想坐起来，被身后的人抱紧了，还扣住她的下巴想吻上来。

“王爷！”

李珏顿住了，茫然地看着她：“怎么这么真实？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王爷！你看清楚，你喝醉了！”

李珏浑身一震，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松了手。他连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屋檐之外，雨水落了他满头，这下子是彻彻底底清醒了。

谭素想将他拉进来，李珏再次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

李珏脸色惨白如纸，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很久，转身冲进雨幕之中，头也不回。

“王爷！王爷！”谭素叫不回他，只得将孤本搁在书柜上，追了上去。

雨打在脸上生疼，浑身湿漉漉。谭素拽住李珏的手，被他再三甩开，最后实在没了力气折腾，便上前紧紧抱住了他。李珏用力扯她的手，她就喊疼，那力道便轻了下来。

“轰隆隆”，大雨倾盆，不死不休。

谭素紧紧扣住手，不让他挣脱，雨水淋得她眼睛都睁不开，还在拼了命地嘶喊：“王爷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李珏颓然，自暴自弃一般，“本就如此，何来作践之说。”

谭素急切否认，“王爷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向来公私分明，大义凛然！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我……”

“与你无关。”李珏自嘲一笑，“是我处处比不过宁子漠，觉得可笑罢了。”

“王爷怎会这样想？论才华，便是十个宁子漠都比不上你……”

“可你选择了他。”

谭素哑口无言，李珏轻轻握住她的手，紧得发抖，低下头发出宛如哭腔一般的声音，“我以为我赢得了一切，却没想到其实是输得一败涂地。”

“王爷……”

“我以为我可以一如既往地铁石心肠，可以为了大聂牺牲一切，可当我知道你爱上宁子漠的时候，我宁愿我从来没扳倒过宁子漠，宁愿大聂继续动荡不安……”

谭素怔住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王爷你……”

李珏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她，紧得窒息，落下了滚烫的眼泪，“我心窝痛……一直痛……痛得快死了……从你为我饮下那杯酒开始，我就注定万劫不复……”

谭素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将他抱住，“王爷一直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值得追随一辈子的人，我直到现在都这样认为。我也曾爱慕王爷到如痴如醉，愿为你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可我与王爷终究是有缘无分。”

“为何有缘无分？”

“因为王爷的喜欢来得太迟了，迟到谭素早已放不开相爷。”

李珏摇头，无比地悔恨，“倘若我早让你离开，定不会是如今这般结局，是我，终究是我，把自己逼到了万劫不复的道路之上……”

“王爷终究是要以大局为重，是谭素辜负了相爷。”

李珏“呵呵”笑了起来，松开了手，似嘲似讽，“大局为重？是啊，大局为重。我为了这四个字，将皇位拱手让人，置最爱我的女人于不顾，亲手将嫡亲的妹妹送到南夷，如今还要失去我最爱的人……可笑至极……”

他步步后退，转身蹒跚离去。

那笑声无比斥耳。

谭素站在原地，脚步宛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空气中还有酒的味道，雨水一冲，便散了。

李珏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他走到了索桥上边，顶着狂风暴雨往前走。脚下河流湍急，席卷一切，他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底下出神。

酒不能解愁，入愁肠更愁，这世上唯一消愁的法子，应该就是一死了之了吧。他大笑了起来，越看越觉得被漩涡吸进去，他好像无法控制身体要往下跳。

身后有人抓住了他，把他从桥边上硬生生拖了回来。李珏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身后的人，还能笑出声，“我不会自杀，你误会了……”

身后的人一身罗裙尽湿，精致的妆容也被雨淋花了，脸色被雨冲得惨白。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厉声道：“李珏！当年我被封为皇后，你都未曾如此！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你对得起我吗！”

“青青……”他明明笑着，却带着哭腔，“我好难过，我心好痛，我感觉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