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如此儿戏

第106章如此儿戏

谭素与林高胥一起离开，两辆马车并不同道，林高胥还是一路送她到了相府，也不曾下车，只坐车上见她进了府，才晃晃悠悠地掉头回自己府上去。孙斌鸿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你们和谭素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高胥垂下眼睑，“没怎么回事。”

“她可是宁相的人，你们可别玩火！”

睫毛轻轻一抬，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眼神带了冷意，“毕竟是个姑娘家，没证据的话还是少说吧。”

孙斌鸿立马闭口不言了，也有些尴尬。

谭素进了府，发觉宁子漠的房间里还亮着灯，齐秉守在门口，那房门竟然是开着的，谭素不好视而不见，就上前询问了一句：“相爷在处理公务吗？”

齐秉“嗯”了一声。

“那我就不打扰了……”谭素微微行礼，正打算回房，屋子里的人却说话了。

“素素回来了？”

谭素扶起衣袍，进了屋，拱手作揖，“见过相爷。”

宁子漠手里还拿着笔，微微一笑，“素素你过来，帮我琢磨一下。”

谭素低着头走到他身边，“相爷有何吩咐？”

宁子漠拿笔指了指桌子上的文稿，随意至极，“你看看，给这些人定个什么官职好？”

谭素看了一眼，上边竟有锦江白的名字，顿时大惊，“这一甲之人不是还要经过殿试吗？怎么就直接安排官职了？”

“皇上觉得繁杂，就直接按会试名次排了，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我把适合的官职给他们拟好，等皇上安排的时候也好有个依据。”

谭素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生死荣华都全凭宁子漠一个人说了算，她收敛了心神，答道：“把朝中空缺的位置都提出来，信得过的人，就安排重要位置，信不过的，就打发出去好了。”

宁子漠忍不住笑了，抬头望着她的时候，总会被他眼中光华吸引过去，“素素当真简明扼要，那你觉得哪些是信得过的人？”

“这个简单，查一下他们的背景便可知道，并不繁复。”

“嗯。”宁子漠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又指了指锦江白的名字，“这个人呢？算不上信得过的人，却又偏偏考了个状元，素素觉得该如何处理？”

谭素不动声色，“既然信不过，自然就打发出去了，也好在新晋的官员中立立威望，让他们知道这大聂究竟是谁在做主。”

这番话说到宁子漠心坎里去了，连连点头，“就照素素说的办吧。”

他说完，就提笔在锦江白的名字上打了个叉，又一份份地翻看下去，轻轻一动笔，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仕途和他的命运。

谭素莫名觉得心头发凉，就像喝了一大桶沁心的凉水，整个心窝子都是凉透的，她时常会想，拥有这样滔天权力的一个人，眼里除了自己可会看到别人呢？

“素素，今天去尹盛府里都聊了些什么？”

谭素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从容道：“今儿去正好尹盛不在府里，等了一会儿，准备走了才看见他醉醺醺地回来，就搭了把手，跟他说什么都不进去，所以谭素就回来了。”

宁子漠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微微挑眉，“早知道就让你留下来了。”

“相爷体恤，谭素也是感激不尽。”

宁子漠顿了一下，又继续翻阅，似是无意说道：“你若真感激，就不会装傻充愣了。”

谭素反复咀嚼着他这句话，似乎很有深意，又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砚台里的墨水快干了，谭素机灵地上前磨墨，刚磨了两下，就被握住了手。

握住她的手指很漂亮，带着点点的凉意，把墨从她手里拿出来，“好了，明天再弄吧，不急这一时。”

“相爷明天不是要去早朝吗？”

“不去了，皇上放了我两天假，让我把官职列出来。”

“哦。”谭素后知后觉地松了手，“相爷辛苦了。”

“你也知道辛苦……”宁子漠看了她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把人划分开来，职位就由你来定吧。”

谭素吓了一大跳，全然没做好准备，想都没想就推辞了，“不行不行，谭素哪能做这种大事？”

“你一向机灵，安排个职位有什么难的，就这么定了。”宁子漠又拿起了笔，“磨墨吧，我把它们分出来，你拿回去琢磨。”

谭素纠结了很久，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可是关乎大聂朝堂的大事，相爷怎可如此儿戏？”

宁子漠想都没想就回道：“大聂与我何干？”

谭素的心一沉再沉，磨墨的手更是动弹不得，好像灌了铅一样。

李珏一生如履薄冰，谨慎言行，唯恐会因为自己伤害大聂半分，而有的人位高权重，却肆意挥洒自己的权力，怎叫人不怒？

“素素你别想太多了，等你在朝中任了职，更大的事情都会交给你做，早些习惯也好。”他说这话时漫不经心，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可是谭素无法苟同。

位高者，当极其所能，为其所有，方可居于此位，然则是为不仁。

“素素，该加水了。”

谭素停下来，发觉墨磨得太稠了，这才加了水，可又加得太多了，连忙又磨了几下。

宁子漠的视线从她手上移到她脸上，“怎么心神不宁？”

谭素微微低头，“许是被相爷吓到了。”

宁子漠听罢，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搁在自己腿上，“整日吵着闹着要做官，怎么给你点事情做，还把你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