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他这样子哭,傅宗延根本没有办法。
那种徒劳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起身坐到温楚身边,想把人抱进怀里,可是好久,他也只是坐在他的身旁。
傅宗延忍不住想,也许从他醒来还不知道温楚是谁的时候,就应该离温楚远远的。而不是抱着一份忽然得到自己喜欢的那种侥幸,理所当然也顺理成章地将他据为己有。
他太侥幸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有多喜欢、有多在意,以后会有多喜欢、多在意——他也太自以为是。
温楚说的很对,他什么都不知道。
傅宗延后知后觉,某种程度上,他所有的“下意识”都不属于现在的他。
他就是一个小偷。
一个突获至宝的小偷,只会搞砸一切。
“对不起。”
傅宗延低声:“蓝识恩的事情……一个月前教堂和东部就有消息了,只是那个时候你的健康记录都不好……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没有真的想瞒你,和你说还没消息,是……”
“是我不对。”
他第一次这么艰难地说话。
许多措辞在脑子里转了转,说出口却是另一种迟疑和不确定,他担心自己再说错什么,惹温楚掉眼泪。
温楚哭累了倒在床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亮的光线落在他哭得有些红的面颊上,乌黑纤长的眼睫被泪水浸得湿透,沾了些许在通红的眼尾,好像雨水打湿的羽翅,脆弱又可怜。嘴唇却格外红艳,似乎之前哭的时候咬了许久,没有发出声,于是便又显得分外倔强。
傅宗延看了眼就不看了。
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去抱他亲他。他觉得温楚不会再喜欢自己碰他了。
傅宗延摸了摸脸颊,温楚的巴掌凉凉的,说不上有多严厉,触感却十分柔和。
以前的自己被他打过吗?
肯定没有。傅宗延忽然走神想。这个耳光挨得,居然叫他心头生出几分莫名的快意,好像这样“特殊的对待”就因为太特殊,倒显得特别起来。
好久,温楚都没再说话。
等傅宗延转头小心翼翼去看,他已经累得睡着了。
于是,傅宗延又像个小偷一样,摸了摸他哭得冰冰凉的脸颊,把人抱进被窝。他绞了热毛巾,给温楚擦脸。其间温楚似乎要醒,吓得傅宗延后退几步原地握着毛巾笔直站着。
只是温楚太累了,又动了手,意识早就昏沉。
擦完脸,傅宗延也没走,他总忍不住碰他。就是鸢尾香气没之前那么甜蜜了,泛着淡淡的苦味,十分伤心的样子。
半晌,傅宗延实在控制不住,俯身亲了亲温楚嘴唇。
然后,像做了什么坏事,赶紧站起来,隔开一段距离仿若无事发生一样再去看床上的人。
半夜体温有点升高。
傅宗延偷偷进来摸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这下简直六神无主。
他甚至很小心地掀开被子去听温楚的肚子,希望他没见面的孩子能给自己一点办法似的——至少孩子在温楚肚子里,他可没在。
好在这样的体温没有持续太久,温楚这段时间养得还算健康,只是突如其来的情绪消耗实在令人疲惫,身体反应就有些大。
傅宗延守了他整夜,天快亮的时候,他去外面做早餐。
温楚醒来,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人。
他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就突然睡过去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听傅宗延说话,说了什么温楚是记不大清了,但下秒,整个人就跟陷入泥潭似的,睁眼都无比吃力。
不过他依稀记得傅宗延似乎给自己擦脸了,alpha手忙脚乱,还摸了好久他的肚子,不知道在摸什么。
温楚坐起来,抱着被子望了会窗外。
窗帘没拉上,依旧是阴霾的天,黯淡又沉闷。
蓝识恩死了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法接受。
想起来脑子就突突疼,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好一会,他望着窗外,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不小的摩攃。
接着就是戛然而止的寂静。
温楚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疑惑傅宗延怎么还没去西线。往常这个点,他早就开风隼走了。
傅宗延正在调整座椅位置。
他觉得温楚应该不大愿意和自己挨这么近了,于是便将自己的座位调远了些。
他请了半天假,在家干这些在他看来颇有意义且意义重大的事。
打量了半晌座椅之间的距离,蓦地,余光就接触到立在卧室门边的omega,傅宗延的反应速度赶上刚上军校那会,青涩又干巴。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的,但还是觉得闭嘴为好,于是便站在原地,等温楚说话。
温楚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脸颊。
那里似乎还有点红——但事实是,他的那点力气根本留不下印子,原因只是傅宗延想起来就摸自己脸,还越摸越新奇。
温楚没想到会留下这么久的印子,望着傅宗延也有些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