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美人楼》：圣女
“你看到了，是吗？”
黄婆头也不抬地说道，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只是缓缓地、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与绝望，令人不禁为之动容。
她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然而，仅仅从那低沉的嗓音中，也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悲痛。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怨，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希望。尽管她并没有明确指出自己的问题是在询问谁，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所问之人正是季霖。
季霖同样低着头，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她轻声回答道“嗯……看到了……”她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的回应有气无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她整个人怔怔地出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季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刚才所目睹的一切，那些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无法释怀。她沉浸在回忆的海洋中，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有关黄婆和雾雨村的过去。那些场景历历在目，让她心痛不已。而现在，面对黄婆的质问，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很没用，对吧？”
黄婆的语气听起来既像是在向季霖寻求答案，又仿佛是在自我质疑。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助感，仿佛她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迷茫和困惑。她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以及她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这种自我怀疑和失落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周围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季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季霖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黄婆原本也是雾雨族的人，更是和米麻苏一同长大。
当初，那个外族的小女孩就是她带回去的。
后来，小女孩带着自己的族人‘鸠占鹊巢’并且在米麻苏大婚当日，设计杀害了雾雨族全族。
那天，黄婆也在......
她亲眼看着那些人杀死自己的亲人朋友，然后......她跑掉了。
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季霖通过黄婆的眼睛看到了，米麻苏倒在地上，嘴里痛苦的喊叫着‘凌瑶，快跑......’
或许，在那以后的日日夜夜她都在后悔吧！
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如此怯懦，为何会选择逃避，将所有人留在身后。
可是，当时的她年纪尚轻，面对那样的极端杀戮感到害怕，是人之常情。
季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换作是我，或许不如你。”
黄婆苦笑一声，摆摆手道“季霖啊，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
季霖看着黄婆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心话，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是我，可能真的会不知所措。”
黄婆摇摇头，一脸苦涩地说“你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可以看到彼此的过去吗？”
这一句，季霖听在耳朵里却像是当头棒喝，突然便清醒过来。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其他的孩子天黑以后都能安稳入睡，偏我通灵？为什么我生，母亲就必须死？为什么从雾雨村回来之后不仅能看到鬼魂，甚至还可以接触亡灵？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季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愈发苍白。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逃避这些问题，但此刻，它们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无法招架。
“因为……你的身上也流着雾雨族人的血……”黄婆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她的脸上绽放着苦涩的笑，眼角的泪痕未干，新的便又流了下来。
季霖听到黄婆的话，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差点摔倒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黄婆，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说她是雾雨族的后人，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父亲是青安县城的本地人，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于自己的身世从未有过任何怀疑。至于母亲……她也是和父亲一起生活在城中，虽然对母亲的记忆模糊不清，但她一直以为母亲只是离开了他们而已。更何况，雾雨族的族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赶尽杀绝了，又怎么可能生下她呢？
黄婆似乎看出了季霖的不相信，她轻轻摇头，目光坚定而又带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若当真全族命绝，那我......又算什么？”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沧桑和痛苦，仿佛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和磨难。
此刻，在场的其余三人听着季霖和黄婆的对话，连猜带蒙的大致拼凑出了二人谈论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屏着气，安静的听她们继续说下去。
季霖此刻的思绪已经完全被黄婆刚才说的话搅乱，突然，她浑身一凛。像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母亲，她是雾雨族的人！
站在季霖对面的黄婆一直在注视着季霖的神情，她察觉到此刻的季霖应当是发现了什么。或者说，她终于弄明白了什么。
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是雾雨村的血脉，季霖忍不住开口问道“无论是您还是米麻苏前辈，明明你们都拥有着非凡的能力。可是，为什么还能让一群心怀叵测的普通人将你们全族屠杀殆尽？”
黄婆的笑和着脸上的泪，有一种凄凉的美艳，嗤笑道“‘非凡的能力’......你也有，过得可幸福？”
季霖被问住了，‘幸福？’在她的记忆中，这两个字何曾出现过？
她记得自己的童年，虽然有父亲的百般呵护，但到底被世人所厌弃。所以造就她见到陌生人时，总会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生怕自己会引起别人的厌恶。
季霖抿着下嘴唇，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季霖悲惨的童年，所以黄婆看向季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可以用慈爱来形容，也不为过。
黄婆温柔的说道“季霖，你知道那条红玉项链是什么吗？”
见到季霖只是摇摇头，她便继续说道“红玉项链，是雾雨族的圣物。是历任圣女的信物，更是法器。”黄婆捧起季霖的脸来，温柔的说道“而你，是她选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