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箱刑》眼睛，在盯着你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从黑木盒子里滴溜溜的滚了出来，那上面还连着经络和猩红的肉块。
那颗眼珠子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一路翻滚着，径直朝着那开门的家丁而去。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珠子，好像在和这颗眼珠子比谁的眼睛更大似的。他坐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脚并用，连连后退，想要逃离眼前这个恐怖的地方。
家丁的声响引来了院中的其他人，这时夏司言他们也赶到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围着两颗眼珠子，都在不自觉的发出一个字“咦~”
这个字，或者说这个音调，听上去给人一种感觉，就像是看到的人也感受到了被剜双眼的人，有多疼。
“究竟发生了何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上去中气十足。众人循声看去，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背着手站在不远处。
“老爷~”陈府的家丁仆人恭敬的对他行着礼，然后便作鸟兽散。刚才被那双眼珠子吓到的家丁也准备离开，却被郁青然一把抓住。
“你去哪儿啊？”
那家丁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出来，又被郁青然突然抓住衣领，这下更是瑟瑟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夏司言看着那发抖的家丁，只觉得面熟，想了想便恍然道“你不是那日报官的酒楼伙计，王山吗？”
听到夏司言的话，郁青然将王山一把拉进仔细瞧着，喃喃道“还真是。”
“你不是在酒楼当伙计吗？怎么又到这府里来做工了？”郁青然将王山放下，一脸不解的说道。
知道他们是县城来的县令大人在查木箱藏尸案，王山也不敢胡说怠慢，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回县令大人，小的是福来酒楼的伙计，因为那日发现木箱中有尸体，到酒楼来的客人说看到我晦气。所以东家就让我先不去店里，暂时在府里做工。也有能赚点工钱......”
“原来是县令大人，在下陈无风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陈无风身穿靛蓝长袍，拱着手作揖道“不知大人天刚亮就带人前来，所为何事？”
夏司言友善的笑道“本官到蛟龙镇是为木箱藏尸案，想必陈老爷也是知道的，毕竟第一名死者就是出现在你家酒楼门口。”
陈无风脸色有些难看的点点头，开口道“那不知这案子与我何干呢？”
“陈老爷误会了，本官前来只是因为前日在死者口中找到了一张纸条，待本官打开来看，那上边儿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余蕙蕙”......”说到‘余蕙蕙’三个字的时候夏司言故意停顿下来，去看陈无风的脸色。
只见他面如铁青，额头冷汗，嘴唇微颤，呼吸紊乱。夏司言接着说道“本官在查找此人的时候发现，原来她竟是陈老爷的弟妹。职责所在，本官也不得不带着人前来一问。不知余蕙蕙此时何在？”
陈无风一听夏司言打探余蕙蕙的消息，怒冲冲的背起手来，仰着头说道“大人，您既然已经知道她是我陈某人的弟妹，自然也是知道了当年之事。在下当年送她离开蛟龙镇，此后二十年便再未见过，您现在问我她在何处......我又岂会知道？”
“不知道便不知道罢，陈老爷又何须动怒呢？”说完，夏司言便躬下身子用手帕将那两颗眼珠子重新放入木盒中，然后递到了陈无风的面前，突然脸色阴沉的说道“那这眼珠子，您可认识？”
当陈无风的眼睛对上那对早已浑浊的眼珠时，他只觉背脊一凛，随即便转过头去，看向别处回答道“县令大人可真会开玩笑，在下岂会认识这眼珠子？”
“是吗？”夏司言眼神牢牢的放在他的身上，继续说道“就在昨晚，茶商余富......死了。”
“余富......死......了.......”陈无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早已没了一开始的神采。
郁青然接过话来，继续说道“陈老爷，您是不知道啊！那余富，死得那叫一个惨......被人活生生的将烧红的碳灌进了喉咙里，整个嘴里就没一块地儿。
还有，那一口的牙，都被拔掉了，我想想都觉得疼。
而且，最后被人困住手脚赤身露体的吊在树上，你知道那绳子绑在哪儿吗？”郁青然故作神秘的凑近陈无风，用手指了指他的下面，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断了。”
此刻，陈无风额头上的汗愈加大颗，汇集在一起，沿着脸颊往下掉。而郁青然却一下子惊呼道“余富被活活剜去的眼睛，不会就是这一对吧？”
接着，郁青然就用一种懵懂的眼神和语气，对陈无风问道“这余富的眼睛，为什么会在陈老爷你的府上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陈无风依旧铁青着脸。
“难道......是凶手送给你的吗？不对啊~他为什么不送给别人，独独要送给你呢？难道......你对凶手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郁青然意味深长的说着，眼里却在随时关注陈无风的状态。见他还在硬撑，便随口说道“你看，这眼睛，一直在盯着你看呢！”
“这位公子......”陈无风突然暴怒，那一声惊吼把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的季霖吓了一大跳，心脏突突的跳着。
只听他接着说道“你们是县衙中人，来蛟龙镇是为了查案，既然如此就应该早日抓住凶手，以免整个蛟龙镇的人都人心惶惶。
前日是吴冬，昨日是祁衫，今日是余富。那明日，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
这眼珠子都送到我府上来了，不是恐吓是什么？县令大人，如今事态如此紧急，您不去查凶手反而来追问我早已离开二十来年的弟妹，你......你究竟是何用意？”
夏司言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正准备上前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直接下了逐客令“来人，送客。”
说完，陈无风便甩甩衣袖，一脸愠怒的离开了。
陈府大门外，郁青然有些泄气的说道“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人给惹毛了，这下在想去套消息，只怕是难了。”
“谁说没问出来的？”季霖眨巴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