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人心
第159章人心
“无论如何，让他先回来。”燕王右手握拳，克制着砸在眼前的案子上，几个月未有消息，没想到，初俞竟然也跟着燕卿尘胡闹，吴梁的战争，他大燕一定不能参与，那样在天下人眼中，他大燕就是趁火打劫。
影卫一个都联系不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燕卿尘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喜，找到阿女是好事，有孟甫帮她复国就行了，若有人认出了燕卿尘，那他筹谋十几年，还有什么意义？
“是。”燕王最信任的一名武将，，起身离去。
凛冬寒雪，现在的吴地，湿寒异常。
两军对垒，脚下泥土上的白霜未化，薄冰未解，阿女勒马，看着付林。
“付将军，孟某敬你是真汉子，当初你为韩乔岳立下汗马功劳，现在他却听信常羲臣一人之言，现在女君在此，你也是未先王遗脉而征战十年，难道今日要与女君为敌吗？”
孟甫勒马在阿女身侧，她另一边是燕卿尘和初俞。
付林看着红纱遮面的阿女，有些犹豫，阿女突然现身，又投奔孟甫，他也不是没怀疑。
阿女看他有些动摇，一把扯下面纱，这张脸，魅惑众生，她遮着，才能毫不犹豫的斩杀那些敌人。
付林没看清过她母亲，现在看着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我听闻，之前许多人说我母亲是红颜祸水，曾联名要求父王废了她，或者干脆杀了她，哼，韩乔岳当时还曾以卸甲归田威胁父王，付将军一直在他门下，应当对那件事不陌生。是，梁贼来犯的时候，韩乔岳是以国为重，后来还派人去大燕迎接我，只是不知是被人算计，还是有意为之，那天来了一伙刺客，我辗转流离，不敢暴露身份。”
“那时我不了解吴国，还不知那些人是梁贼，还是吴人，后来回忆才知，那是吴人！只是不知他们，与韩乔岳派去迎接我的人，有没有关系。我在王城待了许久，直到被常羲臣追杀，才知道，容不下我的是谁。所以，现在，付将军，是奉了韩乔岳的命令，赶尽杀绝的吗？”
阿女说完，身子前倾，勾唇看着付林。
“不，女君误会了，大王.不，韩将军是不知实情，末将来之前也不知消息的真假，此前已有许多人冒充女君，在王城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不得不小心。”
付林说着，握缰绳的手有些颤抖，他对阿女母亲不熟悉，因为以前官职太低，没机会见到，不过曾在韩乔岳那里看到过一幅画，与眼前的阿女很相似，而且她有印玺，已经是逃出来的人证实的，他不得不信。
但是归降，就是背叛了韩乔岳，不降，是在谋反。
“常羲臣已经杀了我的人，付将军说的小心，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置我于死地吗？付将军，若降，你依然是我大吴的忠勇之士，若还是执迷不悟的跟随韩乔岳，就要背负骂名了。”
阿女后面说的语气并不重，付林那边都是曾经为吴国洒热血的将士，她不能过于漠视他们的功绩。
“女君，可否等末将报知韩将军以后，再决定战或不战？”付林看身旁的副将也有些犹豫，韩乔岳不知实情，是事实。
“是啊女君，我们来的时候，并不知情，韩将军也是蒙在鼓里，待付将军禀报以后，再做定夺可好？”
付林那边许多副将求情说，阿女这才笑达眼底，点点头。
“还是女君厉害，付林若降，韩乔岳就等于失去了一只臂膀，常羲臣作战并不如付林，就不足为惧了。”
“是啊，不过就算付林加急信件告知韩乔岳，这种天气，来回也要一个月，我们一直驻扎在这里，消耗很大，也怕是付林的缓兵之计。”
“就怕他是借说服韩乔岳的名头，趁机求援。”
孟甫旁边，几个副将议论纷纷，他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孟甫把手中的一截树枝，一点点掰断，想了许久。
“付林耿直，假意说服韩乔岳的主意，他应该不会想，不过，现在常羲臣在韩乔岳面前，付林距王城万里之遥，若常羲臣说他谎报军情，韩乔岳未必会信付林。”
孟甫说着，把掰断的树枝扔在火堆里。
孟甫的担心，令众人陷入了沉思。
韩乔岳未必能在权力面前，初心不改，毕竟那种感觉，只有得到过的人，才有深刻体会。孟甫曾将心比心的想过，若让他放弃现在的一切，自己能做到心甘情愿吗？
不会，他不再想做王，是因为他并没走到那一步，若阿女来的时候，他是吴王，他觉得也会犹豫。
明明这一切都是自己带着弟兄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让他二话不说的拱手让人，难。
收到付林的加急信报时，韩乔岳大吃一惊，将内容与群臣说了，常羲臣在下面看着。观察韩乔岳的反应就知道，女君是真的，但是韩乔岳眼中，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常羲臣抓住了。
“王，付将军之前未见过她母亲，如何证实她就是女君？而且我们，除了您，都未见过印玺，付将军也不可能知道真假，这有可能是计策。”
常羲臣说着，悄悄瞄一眼身后的诸人，许多人也不由猜测起来。
“大将军说的很有道理，她既然在王城待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来见大王？若说她担心证实不了自己的身份，大王是看一眼就可以分辨的，她在孟甫那里可以证实，在王城一样可以让我们信服，但是她没有，这就很可疑。”
“是啊，都在王城了，放弃捷径，去找孟甫，这怕是孟甫翻身无望，借机找个替身，散布谣言，动摇民心！”
韩乔岳听着，慢慢放下了信件，付林没见过阿女母亲和印玺，他是知道的。
“大王，说不定付将军也是拿不定主意，借机传信，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正好，我们可以借这些时间，再调配些粮草兵马过去，踏平孟甫的贼巢。”
常羲臣又说，目光始终盯着韩乔岳。
韩乔岳低着头，慢慢坐下，右手食指拇指不停的来回揉搓，他在犹豫。
回头看一眼自己阵营的大臣，常羲臣示意大家继续议论，韩乔岳就要守不住本心了。那些人会意，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弊，若韩乔岳是王，他们可以荣华富贵一生，若放女君回来了，她肯定要将朝臣换成她信任的人，那他们要么沦为阶下囚，要么被还乡。
拼杀十载，谁愿舍去眼前的一切？
“孟甫本就诡计多端，大王一定要三思啊，不能仅凭寥寥数字，就信了他。”
“此事本就疑点太多，请大王明断。”
众人说着，韩乔岳拍了一下桌子，顿时鸦雀无声了。
“拟信让付林按兵不动，待大将军长子常顷带兵支援，若孟甫还是一意孤行，不用念及那些将士，杀。”
韩乔岳沉声说，常羲臣含笑拱手俯身，后面群臣三呼千岁。
付林收到信的时候，叹了口气，韩乔岳都如此说了，他只能照做。而且信中提到诸多疑点，付林也有些动摇了，不过他内心最深处，还是觉得她是真的。
吴国刚休养生息不到五载，又要战火连天了，还是内战，付林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很是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