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守约
第127章守约
天河水落，声势滔滔，洛儿站在水边，身后虞朔远远看着她。帝君与帝后，因为这件事，伤心不已，帝后不肯善罢甘休，但是帝君压下去了，起因到底在自己身上，要如何怪别人？
冤冤相报，下一次再失去谁？他们已经经不起，失去孩子的痛了。
冥界向各方施以安慰，既然都选择息事宁人，那荼方更不可能出来说别的了。
不过眼下，受益最大的，还是他冥界。但是考虑到洛儿有心入轮回，为凡人的那段时间，还要荼方的照拂，他虽得了益处，却没有在帝君面前托大，还是暂时可信的。
而且洛儿的轮回，他不能直接干预，也没机会伤她，或者怎样。
“他如何了？”洛儿回头，他们回来以后，她就站在这里，日夜往复，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痊愈了。”虞朔来，就是要说这个消息的，但是他心下不舍，情债岂是别的，哪有轮回还情这一说？
还是她有些心动了，想寻回什么？
“天阁就拜托你了。”洛儿回身，微笑。
虞朔也报之一笑，转身去唤百里卿尘过来。
“神君……”潞安几人过来，想做最后的劝阻，人间一世，对他们不过两三月，但是他们不赞同洛儿这样做。
“各位长老放心，我有分寸。”洛儿不想再听那些话了，这段时间潞安他们几乎日日来求情。
但是他数次愿为自己倾覆性命，这件事再没个结果，她心里会不舒服。而且是自己主动提出的，岂能食言。
潞安几个无奈退去，百里卿尘独自来的，想是虞朔也不愿意面对，他们双双入轮回的情景。
洛儿手中，捏着两只玉耳杯，指尖一滴心头血，分别落入两盏玉杯，示意百里卿尘如她一样，他照做了。
“饮下这杯天河水，你我会化作一缕烟，落入凡尘，这心尖血，会让我们寻到对方，但是等下水入腹，你我都会忘却一切。”
洛儿红唇微弯，百里卿尘已经仰头饮下，然后俯身靠近她，轻触她的额头，洛儿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在消失了。
举杯饮尽，天河边空无一人，两只玉杯也散了踪影。
两道不明显的光团，落入凡间，于空中交织着，坠落的地点，还不算特别遥远。
一户高宅大院里，一群人忙忙碌碌，外间一个中年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旁边几个华服女子，劝他回去歇着。
如今已是夜半，还不知要生到何时。
“不行不行，我要在这里等着。”中年男人摆摆手，又继续踱步。
里面是他新娶的妾室，在生他第六个孩子，虽然这孩子是庶出的，若是个男孩，总比前面五个女儿有点靠头。
王申不知为什么，妻妾不少，却没有一个生下男孩的，旁人与他一样年纪的，早就儿女双全了。
他为官十几载，是没有什么大功绩，但是不高不低，也没有谁专门跟他过不去，唯独到现在，四十出头了，还没有一个儿子。
眼下请了多少大夫，都说他这个小妾，怀的像男胎。按说都足月要生了，前几个月有经验的大夫就可以诊出性别，但是这个孩子，就是模糊不清。
天上月朗星稀，却是无云，过一会儿稳婆出来说快了，天上竟然开始落雨了。
天地之间不分地域、季节的那一次雨雪交加，是洛儿苏醒的时候，眼下虽然只有这一城落雨，又夹着些雪花，是她无疑了。
一炷香时间后，一声清亮的啼哭声响彻，雨雪骤风都停了，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王申跑过去，伸出去手，却迟迟不敢揭开襁褓。
“大人，是位小姐。”稳婆如实说，脸色有些不欢喜，若是个男孩，赏钱肯定不说。
王申一句话没说，皱眉走了，步子有些蹒跚。
“领赏下去吧。”夫人轻声说，她是王申的正室，却连个女孩都未养活。
四个妾室捏着帕子走了，得亏是个女孩，可算是放心了。
产房里，虚弱的女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不管男女，她都爱她。
何绮，生在一个书香世家，但是到她父亲那一代，只能靠卖字画等养家糊口了，她自小日子过得清贫，温饱都不能保证。
父亲带着她在街上卖折扇，被王申看到，才过上了这样的日子，这两年王申对她特别好，但是怕是要从今天，开始变了。
另一处农户，一老一少两个农妇，一个疼的咬牙坚持，一个急得转圈，不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稳婆来了。
他们穷苦人家，也就能请得起旁边村子里的老妇人接生了，就这也要一两银子，他们家现在只剩下十几文钱，老妇拿出了旧镯子，是她唯一的首饰。
折腾到半夜，出来一个小子，不过有些瘦巴巴的，稳婆看到他胳膊上一个黑中带红的胎记，乍一看跟条蛇似的，稳婆惊出一身冷汗，把孩子塞给老妇，就要走。
老妇把旧镯子给她，稳婆也不接，说算她倒霉，接生这么久，接到一个扫把星云云，提着灯笼就走了。
老妇看着孩子，眼泪掉下来，孩子的眉眼面容看着长得不错，就是太瘦了，没展开，但是转头，看着，儿媳已经咽了气。
孩子哇哇哭着，老妇蹲在地上也哭着，刚才稳婆根本就没有帮产妇处理好，就吓走了，老妇哭得绝望……
灵川，敖影忘记回来多久了，他看着夜色，白天虞朔来了，说洛儿与百里卿尘，在凡尘已经十六年了，让他们耐心等，若是有事，就去云曌找他。
悦卿闹了大半天，要去人间寻找，敖影没心思管她，虞朔将她带走了。起码云曌，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敖影还记得，从东海回来的时候，澜渊情绪好了许多，他不愿意让他们陪同，就独自回来了。
灵川的一草一木，似乎一点都未变，他们曾经踏足的草地，曾经落水的河，曾经躲避的洞穴……
只是少了她。
傅一安排好了族人的事务，还要来见见他。但是他说什么，敖影都没有反应，直到他离开，敖影还是那样坐着。
揽月长枪被他搁置在了新的藏书阁，枪杆上还有一道划痕，比别的都明显，是朱雀那一击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