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舞会我已经晚了很久。
56.第56章舞会我已经晚了很久。
我听从了德罗莱特的建议。在某天夜里,库克斯蒂安街的某个酒馆,我秘密会见了安娜。
安娜穿着黑色的斗篷,在德罗莱特的带领下,穿过阿德卡的不法亡命徒,来到我的桌前。这真是太讽刺了,阿德卡最高贵的王后,出现在黑暗的聚集地,和阿德卡的王子,合谋着杀死国王的计划。
可这又和十年前,安娜背叛我时有什么不同?或者说,那时才更阴暗可怕,毕竟那还有我父亲,前任国王的参与。
安娜依旧是那么的自负和愚蠢。她或许真的被博威·杰尔特打击得失去了头脑。她竟然会以为,我仍旧是多年前那个喜欢她,并信任的喝下毒酒的博纳·杰尔特。她对自己的容貌魅力过于自负,还以为当初放我离开的那种小恩惠,会让我永远感激她。
我太知道怎么利用这样的人了。我对那些高贵的贵族女士,再了解不过。
我并没有对安娜表现出热情,我只是在圆桌的另一侧,用冷静的言语和她划清着关系。我在传达给安娜一个信息,一切已经不一样了,她现在只是阿德卡的王后,我的合作对象。
可是我又没有表现出决绝,恰到好处的刻意,会让安娜为此付出更多的心神。她不会怀疑我,甚至会更加忠诚与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当回博纳·杰尔特。当我卸下‘沃夫’的伪装,发现因为魔兽力量而布满半边脸的鳞片条纹已经消失。哪怕我没有穿上王子的服饰,但我也隐约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和沃夫完全不同。
相对于沃夫,我更熟悉现在的自己。权力的魅力很容易让人迷失。
我游刃有余的对待安娜,太轻松、太简单了。以至于我过后回想,都忍不住感到动摇和害怕。我憎恶着我的父亲,厌弃着我的母亲,哪怕是给我一千次、一万次的选择,我都会竭力避免自己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可结果呢?我胆小怯弱,执着又迷茫,在无尽深渊里挣扎的样子像极了母亲。但同时,我又沉迷权势、谎话连篇,冷血多疑,跟那位故去的阿德卡之王没什么两样……
我离开酒馆的时候,独自走在无人的昏暗巷道里,我第一次领悟到,自己的可怕。
我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是当我回到旅馆,再见到她时,我竟然一边暗自自卑难过,一边又隐隐骄傲自喜。
我这样的人,这样黑暗的人,也能得到她的喜欢。只要看见她,我所有的彷徨和不安都能获得安定,她安抚了我母亲的那一面,又抑制了我父亲的那一方。
我甚至觉得,她生来就是属于我的。她就是为我而存在的。
要不然,在那片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森林里,为什么唯独我找到了她?
一切都是注定的。
哪怕大女巫的预言曾害死过她,可她最后还是活了,又一次来到我的身边。
我开始更加自信了。这种自信,源自于我对未来的期许。失去魔兽力量的我,回归到熟悉生活的我,遗忘了那些曾一度绊住我脚步的拦路石。
我已经很久不去想黑暗小岛了,随着奥布汀作用的消失,我也不再召唤他。
没有奥布汀、没有魔兽……
不知不觉,我也忘记了她身体的不同。
有了查德麦斯家族的项链,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复发,除了偶尔的血液供给,她几乎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不就是血吗?
艾因大陆上有无数的人类,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出生!
哪怕我一天杀一个人,对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要办到这一点,如果我当上阿德卡的国王,就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我甚至可以顺理成章的让他们供奉。
我好像为自己找到了沉迷权力的借口,有了这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我避开她眼睛的注视,就变得简单多了。
她的善解人意,可以让我在最后时刻到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思考。
我终日游走在博威·杰尔特的权杖之下,甚至秘密召集他的大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的议事。
这得多亏了布鲁斯。
失去一只手臂的他,同时失去了耐心和圆滑,不知不觉、布鲁斯做事就变得残暴极端。大臣的利益遭到侵犯,有很多人对布鲁斯的独裁感到不满。这种不满,一度使得博威·杰尔特的缺点放大。国王昏庸无能、沉迷女色,对比一个拥有第一继承权的王子,他们更知道应该拥护谁。
我一切谋划得非常顺利,而博威·杰尔特,还只是将和王后离婚的事情,当做大事来投入。博威·杰尔特被他的情人迷住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为私生子正名。
安娜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多的活动机会,不惜和博威·杰尔特吵了一架,之后就回到了约克家。但是因为她和布鲁斯‘意见不同’,最后又只能搬出来,到约克家的另一处庄园别院里生活。
博威·杰尔特高兴极了,布鲁斯为了讨他欢心,在王宫里举办了好几天的宴会。就连都城的子民都知道,国王因为即将和王后离婚,有多么的高兴欣喜。
所有人都在为最后的时刻做准备,我们将那天定在三天后。
安娜等人,将杀死国王,攻占阿德卡城的那天晚上,称之为黎明之战。
一切很快就要到来,我也是因为这样,松懈了不少。
她出事的那天早上,我答应和她参加旅馆的舞会。我知道我那天晚上还有一个会议,但我看见她眼睛里的期待,就没有办法拒绝她。
她无法面对火光,而晚上的宴会,一定会点满蜡烛。我没有告诉她,而是自信满满的想着,如果是我,一定能让她安心。她只需要靠在我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我就能领她跳完一支舞。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我能够及时赶回来。
但是我低估了会议的麻烦。商量起细节的时候,有人对我‘背后’的力量提出了质疑。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毕竟、他们还只是从德罗莱特的口中,听说过一个巫术强大的巫师。
只是黎明之战马上就要来临,各种势力已经盘踞纠缠在一切,现在再提这个问题,无论谁都知道,一切已经晚了、没有必要了。
那是一个没有眼色的大臣,他实在太愚蠢了,可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必须想办法安抚所有人,我不希望在即将行动的前夕,出了什么岔子。
在长桌的晚宴上,我任由他们争论。我放下刀叉,拿起红酒杯喝了一口,再用餐巾擦嘴,十分镇定的站起身。
我走到那个发言的大臣椅子后面,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他的刀子插入了他的喉管。我用手按着他的胳膊,阻止他挣扎,让他能在死去前,安分坐在椅子上,听我把话说完。
我控制着大臣,注视着长桌上每一个人的表情。他们或惊恐、或震惊、或害怕,亦或是像安娜那样,表情愉悦,充满了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