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更 你不想结婚?
元旦收假之后就正式进入了一年一度的超级出货大旺季,并且将延续至元宵前后。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3.0倍速,江予乔日夜加班,忙得连口水都不敢喝,生怕上洗手间耽误工作。
钟成均也忙,但好歹是老板,时间自由,因此照常请她约会吃饭。但江予乔精力有限,实在无法平衡好工作与男友,权衡之下,只能将男友靠后,五次邀约能出席两次,已经算是高频率。
但约会时也不清净,不时有工作电话打过来,微信上各路工作消息也不间断。
钟成均对此表示理解,不过次数多了,也略有微词。
一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午后,难得风和日丽,两人找了个环境不错的公园野餐。
搭帐篷铺餐布的功夫,江予乔已经走到河边接了好几个电话。等她接完电话回来,钟成均已经连餐盘都摆好了。
江予乔在他旁边蹲下,瞬间内疚:“真不好意思啊,明明一起来野餐,结果什么活都让你干了。”
钟成均揉揉她的脑袋,笑道:“这种体力活本来就该男人做。”
不过,这话说完,他笑容渐隐,皱眉看着江予乔,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江予乔疑惑道:“怎么了?”
钟成均说:“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工作太忙了吗?完全没有私人的时间。”
江予乔下意识道:“年关嘛,哪个行业不忙。”
钟成均拉着她一起坐下,这才揽住她的肩膀说:“只是年关才忙吗?明明平时也忙。”他顿了顿,又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影响我们的相处质量吗?”
江予乔双唇嗫嚅,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柔声说:“等过了旺季我就空出时间来陪你,好不好?”
钟成均轻叹一声:“予乔,年后辞职吧,到我这里工作,我给你在财务或者行政安排一个轻松的文职岗位。”
江予乔一怔,本能地坐直了身子,内心满是彷徨。
钟成均笑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捏捏她脸颊,说道:“前两天我妈跟我说,我们两家差不多可以先把礼数过一下,过完年也该定下来了。可你要是总这么忙,后面结婚的事怎么办?等结了婚,要孩子也是一眨眼的事。怀孕够辛苦了,我可不舍得你怀着孕还要做高强度的工作。再说了,家里也不缺你那点工资,你真没必要这么拼。”
江予乔眼睫翕动,脑中似有一瞬静默,整个人仿佛被装进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
一时之间,她给不出答案,不知该同意还是该拒绝,只能谢过钟成均的好意,然后对他说:“我先考虑一下。”
钟成均完全不明白她有什么好考虑的,但出于教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应了声好。
约会的后半程,江予乔就有些心不在焉。
用完餐后,她就借口头有点痛,叫钟成均送她回去。
半道上路过药房,钟成均下去给她买了点止痛药回来,一锤定音:“肯定是工作太辛苦,累到了。”
江予乔没有说话,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突觉自己被推到了一个岔路口,往左往右是两段截然不同、且无法回头的人生。
这天晚上,江予乔难得失眠。
到厨房喝水时,听见姚曼莉卧室传出短视频的塑料笑声。她喝完水后,便抱着枕头,去了姚曼莉床上。
两个女孩子并排躺着,开始闺蜜夜话。
江予乔看着天花板,慢吞吞说:“钟成均叫我辞职,去他那里做点轻松文职工作,为结婚生孩子做准备。”
姚曼莉嘶了一声:“那你什么想法?”
江予乔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失眠了。”
姚曼莉侧身,伸出手指点点她的脸颊,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所以,你又找我当狗头军师来了。”
江予乔也侧身,抓住她的手指,轻笑:“那你当不当?”
“当啊!”姚曼莉果断应下,顿了顿,又叹了声,说,“其实有没有我这个军师也无所谓,你心里早有想法了,只是需要我帮你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支持你一下,对吧?”
江予乔默了一会儿,而后亲昵抱住她,懒声道:“曼曼,你真的好灵哦。”
两人抱在一起,过了会儿又互相挠起对方的痒痒肉,笑作一团。
玩了一会儿,江予乔率先投降,把腿搁到姚曼莉腿上,望着天花板气喘吁吁地说:“其实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说不上特别期待,但起码不排斥结婚生孩子,总觉得有能力又受过良好教育的丈夫,稳定的家庭,就是人生安全感所在。可真到了这一步,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姚曼莉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大腿,说道:“那是因为,对女孩子来说,家庭带来的负面东西也很多啊,相比之下,那点安全感可能就不是太吸引人了。”
江予乔没说话。
姚曼莉过了会儿,又说:“先不说安全感吧,你觉不觉得,很多时候女生最大的不安全感来源,其实就是两性关系和家庭。”
江予乔一顿,豁然开朗。她爬起来,凑到姚曼莉颊边,笑嘻嘻地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姚曼莉牵过她的手,感叹一声:“男人啊,要是能抛弃传统的结婚生子理念,那该变得多可爱呀!”
江予乔微微一怔,脑中遽然闪过时嘉琛的脸。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忙强迫自己将时嘉琛忘掉。
不过等姚曼莉熄了灯,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大脑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她与时嘉琛分手前的那段时光。
那时她刚转销售岗不久,每天累得喘不过气,而家里不是问她要钱,就是问她跟时嘉琛什么进展,能不能定下来。
有次深夜下班,在路上看见一位带自己小孩逛商场的妈妈,她也不知怎的,就羡慕起了这种岁月静好,没过几天,就试探着跟时嘉琛提结婚的事。
时嘉琛很是诧异,问她:“你改变计划了?不是说要先发展工作,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再去考虑结婚的事?”
江予乔讷讷,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无法告诉他,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