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人卡
不光光是恶鬼，就连恶龙化身的浮华都有点受不了这若隐若现的腐‘香’。
是的，对于别的修士来说或许是无法忍耐的恶臭，但对于浮华来说，那怪味中却蕴含着无比精纯的力量。恶意悄悄探出指尖吸食怪香，却又被浮华压制进丹田。
再张狂，可就要被发现了啊……喉结上下滚动，浮华颔首敛下锐利的锋芒，仔细盯着突然安静沉睡的苏且桃，试图转移注意力。
而苏且桃已然平静不再挣扎，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偃旗息鼓，没有再折磨他。
浮华突然觉得很累，或许需要上心的事情都会消耗大量的精力。
“奇怪。”流年合上小罐，“他体内的另一个魂魄，竟然没有上当？不对…那好像不是魂魄。”人魂有三魂七魄，那东西却只有一个整体存在其中，与其说是魂魄，倒不如说是意识。
不肯离开的，想要夺得这具身体控制权的意识。
“？”按捺住胸腔中隐约的艰涩，浮华抬头。
对上那双泼墨般的黑眸，流年只觉自己身处风雨欲来的深海之中。他的笑容略微凝滞，道：“问题不大…那道意识积攒的力量不足以侵占他的躯体，但是，这具躯体受到的损伤可不小。”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阖眼无视自己的明晰――作为深谙人体的人医，明晰在这方面只会比自己更专业。明晰睁眼，主动接下话茬：“的确…我猜应当是在思过崖受到的损伤。”
闻言，蹲地的弟子们脸色一白，想到了苏且桃为他们承担的一切。
思过崖…夫子之前一定不好受。
“不过也无需担心，静养几天会恢复许多。”明晰能感觉到苏且桃身体中的滚滚生机，这孩子的灵魂格外顽强，即使是并不精通此道的自己，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屈，“下一次做事，记得思考后果，不要让关心你们的人替你们受罪。”他摇摇头，思过崖已经有很多年没进过人了。
弟子们顿时收紧了头皮，垂头丧气称是，尔后被明晰摆手轰走。
一个个杵这里干嘛，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他很不简单呢。”凝望雪白的背影，流年不禁又想到了那双如海般的黑眸。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谁？”明晰一一回收器具，言语漫不经心，“苏且桃么？”
鬼医意味深长摇头――他可是在浮华身上，感觉到了如‘恶尸’般的气息呢，甚至比恶尸更加恐怖。不过…都过去好几天了，那恶尸循着味儿总该找来了吧。想到恶尸一身的天材地宝，他顿时开心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整个仙门都会被流年坑一把，明晰同他聊了许久，久久未见长进的医术又有了新的突破。
浮华抱着苏且桃回到了桃崖，身后跟着一连串垂头丧气的小鸡崽，而且这队伍还有持续扩大的迹象。
“回去吧。”浮华的声音淡淡的，“时间不早了。”
江陵欲言又止，叹气带着诸位弟子离去。此时此刻最难受的可不是他们，而是浮华――自己的师尊在眼皮子底下受了重伤，身为弟子竟然一无所觉。
苏棠梨悄悄跟在浮华的身后，不肯离去，却也不敢靠近。
桃桃的徒弟…有点吓人。
桃花泥泞，沾染了白色的长靴，苏棠梨抬头，天幕骤降，仙门招牌的暴风雪似乎又要降临了。
烛火深沉光陆怪离，苏且桃迷迷糊糊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挣脱梦魇中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的手。
“咳，咳！”猛然坐起身，长而翘的睫毛颤抖着，如折翼的蝴蝶翅膀般脆弱迷离。
…我好像睡了许久？凝望窗外一片漆黑，鹅毛大雪纷飞不停，不知又压折了多少桃枝――好在室内还算温暖。瞥见床下闪烁微微火光的火盆，苏且桃缓缓站起了身。
火盆中烧着的并非是木炭，而是属性为火的灵石，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火树银花’。
脑瓜子嗡嗡的，迷迷糊糊躺床上时好像听见了一些不太妙的事情…什么意识啊，躯体之类的。“阿巴阿巴阿巴……”双目放空，苏且桃若是再流出两滴口水，直接能把一直紧张他情况的魔镜给吓厥过去。
这怎么一醒来，人就傻了呢？？？
“你，你没傻吧？！”尽管如此，魔镜觉得自己最好还是问清楚，万一真的傻了它也好想其他的办法挽救这个世界。
总不能再欺负傻狍子！
苏且桃摇摇头，虽然还有一些疲惫，却比之前四肢都仿佛灌了铅好上许多，“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想要拖走我……”
魔镜惊道：“是它，它还没有彻底消散！”
果然，所有的预想都成了真。
苏且桃麻了，于是这具身体里真的还有另一道意识？
“终究不是我的身体啊……”也难为他会反抗了。
“不是，”魔镜打断了苏且桃即将脱口的话，“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确认过了…这具身体属于你，你的灵魂与躯体达到了完美融合，不应该如此。”
‘苏且桃’明明就已经彻底消散，如此一来苏且桃才有机会与这具身体融合。
但现在看来，大事不妙。
门外，听到一切的浮华眸中深沉，放在门阀之上的手微微下落。
你是苏且桃，还是‘苏且桃’？你的善良是因为可怜我，还是因为其他什么？那疲惫再次浮现心头，浮华被欺负惯了，也不敢轻易与别人交心。此刻得知苏且桃周身疑云重重，只恨不得再也不要同他有任何交集。
孤不会像杀明宁那样杀你，却也不会再关注你了。无声轻笑，暗含苦涩，浮华转身离去。
风雪不隐。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消散的隔阂再次聚拢，犹如一道钢铁般的城墙横亘，一人不回头，一人懒懒仰望天空。
分明背道而驰。
室内的苏且桃心头莫名紧了紧，莫名怅然若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夺走了属于别人的身体，还有对今后的迷茫。
我…要反抗么？苏且桃张开自己的手，掌心中四道指印深入皮层，已经渗出了微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