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出去
左时满意的点头，看向左塞的眼神，似在看他，似在看她。
收回目光，将眼里那汹涌的爱意和爱意下掩埋的恨意藏起，恢复之前那双波古的眼神。
摆摆手，下人尽数退去，大厅里只剩下泽睿三人，左时，左瑞，左塞还有那名大汉。
左时眉毛微蹙，看向身后的左瑞，带着不满的意味。
“父亲！”
左瑞心头一震，嘴唇不禁有些颤抖。
自己，也要出去，也不能在这吗？他，可是左家家主啊，哪怕是名义上的，那也是家主啊！
凭什么！
“父亲...我...”
左瑞向前迈了一步，被左时的眼神打断，来自心里的畏惧，左瑞缓缓低下头，视线乱晃，一时间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出去！”
左时吐出两个字，转过头不再看左瑞，对着面前三人微微一笑。
听见那两个字，左瑞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骤然捏紧，猛地抬起头，眼圈泛红。
举起手，指着旁边站着的光头大汉，声音颤抖。
“阿仔能在这，我...不行？”
伸着的那根食指肉眼可见的发抖，左瑞死死盯着左时留给他的后脑。
没得到父亲的任何回应，左瑞一口气一口气的向外吐着，然后就笑了。
笑得猖狂，笑得不甘，笑得悲凄。
从小到大，他活在大哥和二姐的影子下，因为是早产，出生时身体孱弱，不能像他们一样练武，学习上甚至比不上他们，他努力过，但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努力就有结果的，大哥看向自己那嫌弃的表情，二姐不愿提起自己的神情，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他没有母亲，他是父亲不知和谁一夜诞生的污点。
来自同门的欺凌，身体的拖累，智商的不足，亲人的冷眼，他都扛过来了，直到那天，父亲把他带进屋子，告诉他，他将要成为左家家主，他以为，他终于被看见了，他以为他终于熬过来了。
上位后，面对那些反对，他不敢说话，因为他还没有能拿出来让他们闭嘴的成绩，那雷厉风行的动作不是自己下的令，在他知道后，他跪在父亲面前求情，他说他会做出成绩让他们自己主动闭上嘴，请求父亲绕过他们，但是父亲说，家主，是不该有感情的，他这是再为他好。
他信了，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不复存在，但是确实不再有反对他的声音出现了。
后来的时间，每每遇到重大的事情，他都会做出详细的见解去问父亲，父亲也会不厌其烦的替他修改，即使最后的成效与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南辕北辙，但他仍然认为是自己不够好，父亲的方案都是在帮他，他从没有反对过父亲。
外界开始传言左家看似换了家主，实际只是上了一个木偶，他没有在意，左家内部也开始传言他只是在为他人做嫁妆，他有些坐不住，他去找了父亲，父亲只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主见。”
是了，他怎么能怀疑父亲呢，父亲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更好的坐在这个位置上而已啊！
但是今日，他突然想明白了，哪有什么看见，哪有什么帮助，哪有什么相信，一切不过是自己想象的而已。
他从始至终，都是父亲手下挡枪的棋子而已。
这个位置面临的危机，生死存亡，谩骂，指责，一切都是他来承受的，而他的大哥和二姐，可以不在乎的一点一点蚕食自己手下的基业，还被父亲美名其曰为给他们一点以保全自己的地位，现在仔细想想，自己手上真的有自己的东西吗？
就连旁边站着的左塞，他的好侄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有一点点细微的血缘关系的人，只是因为长相，只是因为是父亲心爱过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就可以绕过那么多关系亲切的喊上自己的父亲一声叔公，就可以不惧面临的威胁替他脱离牢狱危机甚至远送国外。
他，一个左时的亲生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啪！
左时一巴掌拍在桌上，随即又是砰的一声，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如暗器般飞溅四散，滚烫的茶水肆意流淌，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笑声戛然而止。
“滚出去！”
左时狠厉的声音在左瑞耳边出现，他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手里一直安静听话的棋子，突然脱离掌控，还让他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一时间左时有了杀人的心思。
目光从地上的碎片上抬起，缓缓的扫过父亲涨红的脸，略过桌上事不关己的三人，拂过低着头盯着地面的阿仔，停留在左塞那双极像母亲的眼睛。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轻蔑，眼神冰冷且带着明显的不屑，还有一丝好笑的神情闪过，左瑞只觉得刺眼。
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呼吸，放开身侧的双手。
“孩儿不孝。”
说完，左瑞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大厅里无一人开口，泽睿三人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左塞站在原地与刚才一样带着不在意，阿仔一直低着头看不见神情，只有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杯和缓缓流淌的茶水提醒着人们刚才它为平息一场怒火而向世界发出生命最后的声音。
左时闭着眼睛，后槽牙咬了又松，松了又咬，太阳穴不住的跳动。
长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四人也闻声看去，阿仔还是低着头。
“抱歉让三位看了一场笑话，家丑之事恐浊了三位的眼睛，在下先表以歉意。”
左时站起来，对着泽睿三人又是一拱手，左塞连忙跟上，就连阿仔也有了动作。
泽睿没再回礼，摆摆手，不在意。
“其实我们没打算在这里问，左老家主也没必要和令郎发如此大的火。”
面上闪过一丝怒气，又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