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孟非言看着心上人近在咫尺,呼吸情不自禁一滞,哪怕是被人踩着膝盖,心中也由衷升起一种心神荡漾、灵魂颤抖的感觉,他甚至还想裴宿燃踩得更久一些、踩得更重一些。
听见裴宿燃勾人心魂的话,孟非言的理智快要崩溃,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似乎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
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答应了就会一辈子永远都是裴宿燃的狗,再也没机会站在裴宿燃的身边。
孟非言这么想着,喉结滚动,沙哑的声音伴随几个模糊的音节,仰头望向的眼里压抑着深不见底的欲//望。
就在他刚想开口的时候,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小燃?你是来看昕儿的吗?这位是……”
说话的人是位女性,听起来年纪不轻。
听见“小燃”两个字,孟非言看向裴宿燃的眼神多了些疑惑,又侧头扫了几眼说话的女人,再继续把视线转移到裴宿燃的身上。
女人穿着一身黑裙,戴着欧式黑纱礼帽,妆容素净清雅,没有多余的配饰,只有手上拿着一捧粉色玫瑰,脸上虽然保养得很好,但依旧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看得出来女人年轻时候很漂亮。
孟非言看向裴宿燃的时候,正好看见裴宿燃早已换上温柔有礼的笑容看向那个女人,踩在他膝盖上的脚也自觉放下去。
面对如此大的反差,孟非言的心里自然有些失落,紧接着又开始想女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叫裴宿燃“小燃”,裴宿燃面对她的时候还这么温柔。
很快,孟非言的疑惑有了答案。
裴宿燃很自然与女人对话,像是很久没见的熟人一样:“是的,雪棠姐,我来看看沈姐姐,我打扰你了吗?如果是的话,我立马就走。”
陈雪棠闻言,摆了摆手,无奈地摇摇头:“不用不用,你先来的,昕儿看见你来祭拜她应该会很高兴。”
话音刚落,陈雪棠捧着那束玫瑰来到沈昕的坟墓前,裴宿燃给她让开位置,她蹲下身把玫瑰放在墓碑前,目光带着怀念地看着墓碑上女孩的照片,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可我已经老了,不知道我死后去找你的时候,你还能认出我吗?”
孟非言听见她的这番话,心有猜测地看了看裴宿燃,似乎有话想问,裴宿燃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一边温和地注视着陈雪棠的背影和沈昕的墓碑,一边不引人注意地抿着唇对孟非言解释道:“沈姐姐的爱人就是雪棠姐。”
得到回复后,孟非言自觉闭嘴,默默站在裴宿燃身边,像是一堵沉默的高墙一样守护他的主人。
陈雪棠说完那一串话后,回过头望向裴宿燃和他身边的孟非言,眉眼里都充满着慈祥,像是在看待孩子一样:“小燃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过来呢,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孟非言听见后,原本低垂着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兴奋地看向裴宿燃,看起来很期待他的回答。
可惜转瞬间他就被对方的回答泼了一盆凉水。
“雪棠姐,你又开始打趣我了,这是我合作的对象……魏总,碰巧遇到他而已。”裴宿燃弯着眉眼,游刃有余地回答,有效规避了陈雪棠替他张罗亲事的心思,“我已经看望过沈姐姐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就不打扰雪棠姐你和沈姐姐说话,我还赶着和魏总讨论合作的事情呢。”
“是吗?那你快走吧,耽误你的正事就不好了。”陈雪棠点了点头,还反过来催促裴宿燃。
见此,裴宿燃也不再做停留,朝墓园外走去。
孟非言听到后,还有些疑惑裴宿燃为什么把他的姓氏说成是“魏”,但当他看见裴宿燃走了后,立刻把刚才那个想法抛之脑后,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考虑到自己没什么立场,于是孟非言连与裴宿燃走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稍稍落后裴宿燃一步,生怕惊动裴宿燃。
从陈雪棠那个角度看过去,裴宿燃在前面走,后面的人像是刻意与前面的人保持距离一样,但是又没有落后太多,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是因为很珍重前面的人但又苦于没有回应、只能小心翼翼默默守护对方的骑士。
陈雪棠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嘴角出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转而看向沈昕的照片,传来悠悠的感叹。
“小燃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昕儿,你看见有人默默守护小燃,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裴宿燃坐上车后,孟非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像是随口一问:“你刚刚……”
“刚刚怎么了?你是问我刚才对雪棠姐说你只是我合作对象的事情吗?”裴宿燃翘着二郎腿,轻佻又散漫地回答,“难道不是吗?你我两家确实有商业上的往来,不说这个的话,你想我说什么?”
“追求者?舔狗?”裴宿燃先试探性的说了两个词,似乎在为后面的话铺垫,“还是男朋友?”
说男朋友的时候,裴宿燃还故意加深了语气,主打一个撩完就跑不负责。
孟非言听到那句“男朋友”的时候,原本想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心都被钓得死死的,脸上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可惜这只是一时的甜蜜,甜蜜有时候会变成砒霜。
“你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裴宿燃冷嘲出声,“你可以给我做猫做狗做情人,唯独不可能是爱人。”
听到这里,孟非言的心脏又被狠狠扎了一刀,可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因为确实是这样的,目前而言,裴宿燃没有发出任何想收心的信号。
为了保护自己那点可怜的所剩不多的面子,孟非言干笑了几声,磕磕绊绊地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说我姓魏而不是实话实说?”
“怎么实话实说?说你是沈姐姐的继子,害死沈姐姐的人的儿子?”裴宿燃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向孟非言,“雪棠姐她在沈姐姐死后精神失常过一段时间,还被送去过精神病院,我不想再有人刺激她。”
“所以你们姓孟的千万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出现了,也不要报上自己的名字,没人在意你那破姓氏。”
“……好,我会尽量避开的。”
“嗯,我先眯会儿,到我家叫我一声。”裴宿燃说完,就闭起眼睛开始休息。
孟非言透过后视镜看见往日里冷淡的裴宿燃这时候像只乖张的猫陷在皮椅上,即使睡觉也不忘张牙舞爪,半张着嘴巴,唇瓣看起来分外诱人,红得鲜艳,像在索吻。
怪可爱的。他想。
但转眼间他又觉得这个想法不恰当,因为他觉得用可爱形容裴宿燃是对裴宿燃的亵渎。
他眼里的裴宿燃是高傲的,是不为谁改变自己的,是特立独行的,是自大的、狂妄的。
虽然孟非言经常因为裴宿燃的冷漠而难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如果裴宿燃不是这么独特而耀眼的,恐怕他也不会喜欢裴宿燃。
到了目的地,孟非言虽然内心有些恋恋不舍裴宿燃的离开,但还是尽职尽责叫醒了裴宿燃:“裴少,到了。”
裴宿燃只是浅度睡眠,听见孟非言的声音,很快睁开眼睛,下了车,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朝孟非言道谢:“孟总,谢谢你今天的陪同。”
说完,裴宿燃就往自己家走去,走到半路上,身后却传来孟非言的声音:“裴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