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离仙门大比还有两周,许轻禛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见一只纸鹤从窗外飞来,纸鹤上带着蒋鑫流的传音法术,“许师兄,你收拾好了吗?我已经快到你茅屋的门口了。”
“嗯,我们在门口见吧。”传信结束,许轻禛背起收拾的包裹走出门外,结果走到门外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蒋鑫流而是——
一个不速之客。
——陈安燃。
陈安燃倚靠在门庭上,环胸手持青尘剑,吊儿郎当地看向许轻禛,身上也背着一个包袱,眉眼带着野心勃勃。
没想到对付完对方才过去仅仅两周世间,对方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居然卷土重来了。
不过,许轻禛考虑到他马上就要走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如果这时候和陈安燃打起来的话,虽然不会伤自己分毫,但对方难保不会丧失一些战斗力。
南海秘境不是一般凶险,除了妖兽还会有其他势力潜入,损失一个战力对他们所有人都不好,无论是从许轻禛个人还是从大局上出发,许轻禛此刻并不能与陈安燃起冲突。
“你来干什么?”许轻禛冷声问道,“如果想和我过招的话,不如等仙门大比结束,这个时候和我过招对我没什么害处,但对你可不一定。两周前你就应该清楚你打不过我,不要自取其辱。”
许轻禛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刚刚走过他的身边时,就听见身后传来陈安燃的声音,“许轻禛,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是来找你结盟的。
我之前确实很讨厌你,也想过杀了你,但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一个只知道装无辜卖惨的依附别人而生的废物菟丝花。
与你过完招后,我发现你很强,和你结仇对我没好处,而你一个人孤身奋斗……就算加上那个师妹,但她只有筑基期,秘境中会有其他宗门的高手,甚至还会有其他种族的强者出现,对你们而言情况是不利的。”
“所以——如果你和我结盟的话,我们会是双赢的局面。”明明陈安燃才是主动请求结盟的人,可是他说话的时候神色却格外桀骜,端的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这架势就像是认为许轻禛一定也只能和他结盟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求的人是陈安燃呢。许轻禛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真不好意思,按照我前世的力量来说,对付你们所有人都绰绰有余,不然……我前世怎么会一统六界呢?
但许轻禛表面上还是神情冷淡、一丝不苟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讥讽地勾唇,侧头对上陈安燃视线,装作附和的模样:“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面对一群境界可能会比我高太多的修士,蒋师妹帮不了我,而我与其他人也不熟,这么看来……似乎只有你一个可以选。”
陈安燃闻言,以为自己的策略要成功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庆祝,下一秒就眼见着自己的盘算落了空,只听许轻禛悠悠拉长语调,话题立刻转了个弯儿,“不过——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需要和人结盟?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看上你?”
“你是觉得你的实力很强吗?还是觉得我弱到需要和人结盟?有没有可能,对于我而言,你和蒋鑫流是差不多的。虽然蒋鑫流的实力可能确实不如你,但她比你聪明,比你听话,她潜力无限,所以我为什么要选择你?”
“一个不懂得宽容体谅别人的人怎么可能值得成为我的盟友?我不会和你结盟的,请回去吧。”说完,许轻禛重新抬腿往前走,周身的气温似乎又低了几度,仿若寒冰。
被许轻禛甩在身后的陈安燃听完许轻禛刚才那一大堆话,自嘲似的仰起头,倚靠着门框,抬手遮住稍显黯淡的眼眸,唇角冷不丁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这还是从小就被人众星捧月的陈安燃第一次被人拒绝,而且目前为止他吃过的几次亏都是拜许轻禛所赐。
短短两周内,陈安燃已经被许轻禛气了两次,也是陈安燃有史以来唯二吃过的亏。
他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想到了什么,自然而然将手放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闪现出冷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轻笑着反问:
“是吗?你真的不需要和我结盟吗,许轻禛?那你们带够钱了吗?我听说南海秘境附近最便宜的客栈都是一万铜钱每晚每人,除了这个,还有吃喝拉撒的费用,更别提除魔除妖的仙器灵宝,这些的花费好像超过了你入门这几个月领取的灵石吧。”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倒许轻禛了,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即使是前世的许轻禛都不得不为五斗米发愁,更何况今生什么都没有的许轻禛呢?
可恶啊可恶,这家伙居然用金钱威胁他,他就知道陈安燃这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人不值得一点信任,奸诈、狡猾!
可惜许轻禛再气也无法和钱过不去,只能在心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忍辱负重地停顿脚步,回过身,看向陈安燃的眼神中带着质疑、审视的意味。
看到许轻禛终于舍得转过身来,陈安燃这才有扬眉吐气的感觉:“怎么?终于愿意舍得和我这个‘不懂得宽容体谅别人的人’结盟了?”
说话怪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
虽然许轻禛面色依旧,但陈安燃还是从中看出了无语,亲眼看见自己的诡计得逞,陈安燃内心就像绽放烟花一样缤纷灿烂,不动声色勾起唇。
这可不能怪他用铜臭味玷污他们纯洁的结盟关系,是许轻禛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只好稍微使点小伎俩了。
无所谓,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陈安燃在心里无奈地摊手耸肩,不过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满不在乎。
他才不在乎许轻禛会不会因此觉得他特别势力,以后会不会给他使绊子,是许轻禛先打他脸,所以他为什么要在乎许轻禛?
陈安燃说刚才那话确实是打的羞辱许轻禛的主意,谁叫许轻禛让他吃了这么多亏,这有什么异议吗?
可惜陈安燃并没有得意很久就听见许轻禛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态度轻描淡写:“你身上带的钱有多少?”
以为自己终于强过许轻禛、然后可以大肆嘲笑许轻禛一番的陈安燃原本设想的是许轻禛恼羞成怒的场景,结果当他看到许轻禛还是这么冷淡的时候,一拳像是打到棉花上一样有气无力的。
可恶,这家伙都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吗?怎么常年都是挂着一张冰块脸?就这,他都可以听到许多师妹师弟私底下说自己喜欢许轻禛这个花瓶,哦不,现在许轻禛已经不算花瓶了,这样的话……大概喜欢许轻禛的人还能再翻一番。
等等……他想这个干什么?许轻禛的追求者是多还是少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追许轻禛。陈安燃觉得他刚才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
陈安燃飞快地把这个想法扔到脑袋外面,心率都还没调整过来,头脑的思绪乱糟糟的,因为刚才许轻禛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说话的时候也是气若游丝:“……三百两白银,一百两金条……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说出身上钱财的数量时陈安燃突然感觉许轻禛看向自己的目光犹如看着一只鲜美的大肥羊。
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知道在许轻禛眼里他已然成了一个行走的金元宝。
好有钱,好像是金闪闪的元宝诶……许轻禛的眼里迸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不愧是宗主唯一的儿子,居然有和么多钱,这次关于南海秘境的历险的经销花费不用愁了。
思虑清楚后,许轻禛伸出手摊开手掌,俨然一副伸手要钱的姿态,与冷淡的形象颇为不符,谁知道长得这么清冷犹如谪仙的人居然会为生计发愁,毫无心理负担地伸手要钱,“我不要多的,就把这三百两白银给我吧。首先申明一点,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三百两是我和蒋师妹两个人的花销,没把你所有钱压榨光,我已经够优待你的了。”
“三百两,我会让你平安顺遂地回到宗主身边。三百两换一条命对你而言应该是不错的交易吧?你觉得如何呢?”许轻禛见陈安燃沉默,以为他是觉得这个交易不值得,进一步以调侃的语气刺激,“难道你觉得你的命不值这三百两吗?”
“……”真是的,什么好话赖话都让他全说了。陈安燃无语地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贪财?和他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一点都不同。
可是很奇怪的是,陈安燃并不反感许轻禛的“虚荣”,反而觉得此时的许轻禛比传闻中清冷绝尘的“许轻禛”更真实、更可爱。
仿佛万年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破天荒下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