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矢目久司这边在上演“铁窗泪之审讯室风云”,另一边,他的两位小伙伴们则在积极参演着“警视厅谍中谍之谁是卧底”。
警察医院,某高级特护病房里。
翻动着手里单薄的一叠文件,松田阵平的眉心皱得死紧。
“——你的意思是,你写在糖纸上的那句话,其实根本就是自己的推测、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加以佐证的的证据吗?”
斜靠在柔软舒适的病床之上、苍白的脸上还叩着一只氧气面罩的男人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喉结来回滚动了半天之后,到底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垂下眼皮、不知道陷入了怎样的思绪之中。
“这下有点难办了啊……”
萩原研二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面上神色带了一些凝重:“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在目前这种选考即将开始的时刻、想要指认一位警视厅高官是犯罪组织的卧底……这件事的难度,真的很大啊。”
摆弄了一下手里那张皱皱巴巴的椰子糖糖纸,注视着糖纸背面那一行蝇头小字,松田阵平沉声道:“可以试试实名制举报。不过……如果不能把他钉死在卧底这根耻辱柱上的话,就算举报,在这个时间点,警视厅上层估计也会死保那家伙的吧?”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不可以由我们来举报的,小阵平——我们两个普通警察,明明就跟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如果被上司问起我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说?直接告诉他们、说这是奥吉尔提供的线索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高津悠马着手推行新规以来,警视厅内还不知道被组织渗透进了多少卧底。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如果被他们知道,原本应该死在那次爆炸中的奥吉尔根本没有死,而是被救走、并且秘密藏在了警察医院内疗养,在苏醒后甚至还能给我们提供组织的情报……”
深紫色的下垂眼里很快浮上了一抹暗色,萩原研二一字一顿地道:“——那些人……他们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派人来刺杀奥吉尔的。”
话音落地,一室寂静。
在这间高级特护病房之中,除了各种医疗机器不断运转所发出的嗡嗡噪声之外,安静得竟好像。是一座坟墓。
冗长而压抑的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松田阵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豁然转眸看向自家幼驯染。
“——hagi。”
萩原研二“嗯?”了一声,抛给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两天前的凌晨……矢目曾经打电话找过我。”
萩原研二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也回忆起来了:“噢噢——就是你大半夜把我从床上拎起来、凶神恶煞地问我那颗糖是从哪里来的那次吗?”
“……这不是重点。”
帮不住咳喘的奥吉尔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对方喝下之后、萩原研二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家幼驯染的脸上:“也就是那天晚上,我才把我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分享给你了吧——怎么了吗,小阵平?怎么突然提起那件事呢?”
松田阵平微眯着眸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天晚上,矢目之所以打电话给我、是为了找那个无缘无故突然失联的金毛混蛋。”
眨巴了一下眼睛,萩原研二略微沉吟:“找不到他、所以来拜托你吗?听你这么一说,总感觉小矢目他好像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了哎。”
“这件事暂且不提——hagi,当时,矢目跟我说了一些比较奇怪的话。”
眸子里飞快闪过一抹深思,松田阵平回忆了一下,模仿着那晚矢目久司的语气,慢慢地说。
“——「他的同事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见到他」、「我和他的同事之间,关系都不怎么好呢」、「为了避免他之后被那些同事刁难、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矢目那家伙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
“hagi,”漆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自家幼驯染的脸,松田阵平沉继续道,“能被称为那个混蛋的同事、而且会在深夜找他有事,矢目口中的「同事」,绝对不会是那家伙打工店面的同事。”
微微一怔过后,萩原研二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能被称为同事、还被小矢目说成是跟对方关系不太好——小矢目口中所说的那些「同事」……该不会是组织的人吧?!”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过头,看向靠在病床上、已经出神了好久的消瘦男人:“奥吉尔,你撤离之前,有没有听说组织里最近有什么动向?”
捧着水杯,已经摘掉了氧气面罩的奥吉尔低着头、像是在思索,过了好半天后,他那听上去十分气虚的微弱声音,这才在病房里低低响起。
“我不知道……”
虽然有些失望,但松田阵平却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
“那你——”
“——但是那个计划,我想可能还没有结束……咳咳、”
一句话还没说话,看上去无比憔悴虚弱的男人立刻剧烈地咳喘了起来。萩原研二连忙取过对方手里已经空掉的水杯,起身加满温水后,一边帮对方拍背顺气、一边将水杯递到了奥吉尔的嘴边。
“不着急的,奥吉尔,你可以慢慢说。”
喘咳了半晌之后,半条命都快被咳没了的奥吉尔轻轻摇了摇头,接过水杯小口喝了一点水后,这才继续低声道。
“……在我身份暴露的那一次的港口围剿任务里,行动的策划人和指挥官里,有一个组织的卧底。”奥吉尔的语速很慢,像是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反复的斟酌和推敲似的,“冰酒、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矢目,他的任务就是要帮助那个人稳固自己的地位……”
说了一长段话,奥吉尔的脸上分明流露出了一丝疲倦。但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取过氧气面罩、按在了自己的脸上,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小声地继续说道。
“……结合我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已经可以基本确定,高津悠马就是组织埋在警视厅的卧底了。他的那些被称为「神乎其技的指挥艺术」……想来也是在冰酒的授意下进行的。”
萩原研二点了一下头:“我和小阵平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奥吉尔,你说的还没完,指的是……?”
“……他们没有抓到我。”
奥吉尔一直垂着头,声音也小小的,病房里其他两人都无法从他那被稍长的黑发遮住的脸上瞧出些异样的情绪来,于是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对方所说。
“情报组那边没有得到活口。以我这些年对朗姆的了解,他是个心思狡猾深沉的上位者,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表明组织里的卧底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之前,他恐怕不会让冰酒终止行动的。”
松田阵平的眉心再次紧蹙。略作思忖,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你是想说——矢目之前半夜来找我要那家伙的联系方式,很可能是为了接下来的任务做准备吗?”
奥吉尔没说话,只是散落到脸侧的黑发稍微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
和自家幼驯染对视了一眼,萩原研二脑中思绪电转:“如果说最近警视厅这边较大的动作……就只有在两天前的下午,已经在居合广场开始的、属于禾野警视考前演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