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
身为帝王,后官佳丽何止三千,环肥燕瘦,如四季繁花,滋味不同,却各有千秋。
几案上摆着一副画像,画中女子坐在石凳上眉心微蹙,绝美面容上布着点点愁思。
隔着画纸,叫看画之人忍不住想要抬手,为她抚平眉宇。
今上以手拂过画中女子面颊,神色温柔。
裕安进来为今上添茶,余光瞥见几案上的画卷,试探着开口:“圣上这是思念先皇后了,先皇后在时最是关心圣上,圣上切莫太过伤心,要是先皇后知道了,怕是要忧心呐!”
“是么。”今上深深看着画中女子,眼中神色复杂。
仔细把画卷卷好,递给裕安示意他仔细收好,今上跟着打开手边的那封奏疏。
裕安侍立一旁,今上拿起奏疏放到几岸边,不轻不重地说:“裕安,你看看这封奏疏。”
端起茶盏,今上垂眸吹着汤面漂浮的茶叶,接着拨弄茶盖,无声注视着裕安的反应。
裕安眼眸瞬间睁大,上头赫然写着当年南安王是如何坠崖,又是如何碍了他人的路,引奸人设计致死。
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掉脑袋的大事。
“圣上,这是...这是...”裕安不住颤抖,手指哆嗦着差点把奏疏掉在地上,眼里写满了震惊,看向今上,“这上面写的是南安王的死因。”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皇子,今上一向对膝下诸皇子一视同仁,不是没有偏爱的那个,只是他属意的那个早已不在人世。
“南安王是朕最疼爱的儿子,当年他出京巡视,朕已经写好文书,待他回来就要册立为太子。”瓷器磕在几案上,茶盏一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是朕没有等到他平安归来,反而等来了一句噩耗,最后连他的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这么多年了,他们依旧不肯罢手,还想伤害他唯一的血脉,这一次,朕绝不会轻饶!”
茶盏“碰”的一声摔在地上,瓷片四分五裂,茶汤溅了一地,染污了外藩进宫的羊毛毯。
*
尹洛伊待在闺阁修养了几日,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那日醒来后,尹洛依去找了尹云,从她口中得知当年之事,再把自己所知的拼凑在一起,真相已经差不离了。
当初未曾细想的细节一一浮现在脑海,难怪在孟元功成名就之时孟元没有报复她,难怪她去求孟元帮忙他虽然没答应却没有为难于她。
早在她还未记事之事,他就已经就过她了。
枝头站着几只鸟雀,不停跳跃,嘴里唱着欢快的乐曲。
院中花香袅袅,风送桃香,珠帘被封卷起,香气四溢在屋内。
尹洛依打了个哈切,放下笔,往窗外看去。
近来院子里的桃花都开了,花团锦簇,堆叠在一起,形成一汪花海。
尹洛伊闲来无事,想着做一些桃花酒。
十个酒坛整整齐齐摆放在院中,容儿找来锄头,尹洛伊亲自在大槐树下刨出几个大坑,亲手把酒坛一一放进坑里。
“姑娘,你在纸上写的什么?”
容儿站在一边,瞧见有一个酒坛下贴着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墨迹,明显写了字。
尹洛伊捧起一g土盖在酒坛上,手指微顿,抿嘴笑了:“写的一句话。”
“什么话?”容儿顺势问。
“你还没定亲,不能告诉你。”尹洛伊扬眉,脑中想起了什么,转而向容儿招了招手。等到容儿过来,尹洛依悄声说,“这坛酒是我给二哥哥准备的,至于干什么用的,我就不告诉你了,将来等你成亲自然就会知道。”
“姑娘!”
容儿脸一下红了,轻睨了尹洛依一眼,却一点气势也没有。
“本姑娘说的是实话。”尹洛依拍了拍手,觉着容儿这幅表情着实有趣,接着逗弄道,“容儿你以后看上了谁,只管来告诉你家小姐我,到时候好为你准备嫁妆。”
容儿嗔道:“婢子不嫁人,要一直留在姑娘身边。”
说完,容儿往旁边退了两步,决定不再留在这里,省得看自家姑娘说出什么更加不得了的话。
尹洛伊和孟元之事在府上已经不是秘密,孟元这日接到宫里来的消息,早早就下衙了,谢绝了诸多邀约,回了国公府一趟。
见过老夫人和尹杰,孟元来了尹洛伊院中,进来之时,尹洛伊刚刚在埋最后一坛酒。
容儿几步上前,正要行礼,孟元挥手示意容儿不要开口,放轻脚步,无声踱到尹洛伊身后。
尹洛伊神情专注,并未发现有人已经悄然站在自己身后。
孟元站在尹洛依身后观察了一阵,看着尹洛依埋酒,嘴角慢慢上扬。
小姑娘侧颜温柔,眉眼精致。专注于眼前之事,一撇一笑像是颗颗巨石,重重砸在孟元心上,在他无波无澜的心上掀起滚滚波澜。
孟元捧了一把土盖在酒坛上,接着又捧了一把。
尹洛伊以为是容儿,任孟元动手一直没有开口,待到看清来人手上骨节,才惊觉这是一双男子的手。
“二哥哥!”
尹洛伊骤然转身,孟元蹲在尹洛依身后,从后看去,好似把尹洛依圈在怀里。
四目相对,尹洛依乍然抬首,孟元此刻微微俯身,嘴唇贴着尹洛依额角擦过。
容儿捂嘴嘴,憋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鸟儿站在枝头停止鸣叫,风也停了,四下都变得安静,这一方天地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