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冤家路窄

男子叫李赫。他今天约了学长也就是即将成为他的老板和合伙人的陈智勇喝茶。刚才不过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地点，一扭头，和一个胖女人撞了个满怀。

他没想到这一撞居然赔了一千多块。不过人家吊牌都还在的新衣服，要他赔似乎也合情合理，何况两个女人对着他叽叽喳喳，他根本不是对手。他赶时间，也为了息事宁人，他大方掏钱赔偿。他匆匆赶路，一时间找不到垃圾桶，随手将收到的衣服吊牌塞进裤兜里。今天他去看望奶奶，奶奶给了他一个红包，转身就赔了一半出去。

陈智勇约的咖啡厅在新百商场的四楼，李赫到达咖啡厅，陈智勇早已坐在窗边的位置等他。李赫有些歉意表示来迟了。陈智勇打着哈哈说没关系。他是个很随和的人。

两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他们已经碰过几次，这次是商量他的正式入职和新项目的运营方案。陈智勇曾经在某大型软件公司任项目经理，六年前自己出来单干，成立了智诚科技，这几年走得挺顺。现在招兵买马，想高速发展。

他给李赫画了一个很大的饼，不，展示一下美好的愿景：争取风投、多板块发展、上市......这些虽然还只是梦想，但谁也不可否认，毕竟大家都是追梦人，只要肯努力，万一实现了呢？

他俩是在各自出差时的飞机上相邻而坐认识的。一聊发现是校友，深聊过后，发现彼此都是自己想找的人。一个想找懂管理的技术骨干，一个想找更有个人发展前景的平台，一见如故，一拍即合。

后来私下里见过两次之后，李赫就下定决心从原单位辞职，来和陈智勇一起干。原来的公司是大厂，工资高却没有归属感，他能够想象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那不是他想要的。

跳槽到陈智勇这边，虽然目前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充满挑战，但他还年轻，值得放手一搏。

两人聊完之后在咖啡厅分手。李赫顺着咖啡厅门口的自动扶梯下楼。三楼转角处的服装品牌展示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他从小记忆力惊人，这个服装品牌不就是刚才一千多买的吊牌吗？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橱窗的模特身上穿的就是他刚才赔偿的那件衣服，橱窗里还有醒目的促销牌：全场五折。她们刚才不是说衣服就是在新百大楼买的吗？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服装吊牌，上面确实有新百大楼的小标签，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专卖店。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营业员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想问一下橱窗里那个模特身上穿的裙子多少钱？”

“原价一千三百八，不过现在我们在搞活动，五折酬宾。这是我们今年的新款，现在买很划算，刚才就卖了一件呢。”营业员热情地推销。

“五折？活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

“这个商场，你们这个牌子只有这一家专卖店吧？”

“是的。这个商圈我们目前只开了这一家。对面商场的新店还在筹备阶段。”营业员告诉李赫。

“好的，谢谢。我先看看。”李赫从店里退出来。

他莫名地很不舒服。不是心疼赔了钱，而是觉得像他这种在别人眼里的高智商，居然被两个女人讹诈了。弄脏了衣服，一般就是赔个干洗费，今天他赔了一件新衣服的钱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明明五折买的，居然要他赔了个原价。不问不知道，一问，他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吃了个哑巴亏，像吞了一只苍蝇，让人心生厌恶。他现在怀疑刚才到底是他撞了人还是对方故意来碰瓷？

今天活生生给他上了一课：人生处处都是坑。他是个技术流，又比较宅，看来对于社会上的方方面面，他还需要多多历练。

周一一大早，小满拖着行李箱，带上各种证件去上班。说起来科技园和家的距离还挺远，但这是她收到的唯一一个录用通知，加上公司氛围不错，她根本没有考虑上班的远近。幸好家附近将开通地铁6号线，从家可直达科技园，挺方便的。只是要下周才通车，本周，她依然得挤公交车上下班。

小满起了个大早，坐公交车途经二十几站才到达公司。当她兴冲冲地来到人事部报到，被告知她是最后一个到达的。看来，新同事们上班都很积极。

报到手续比较简单，验证资料，上交相关复印件，就算报到完毕。人事部一位周姓美女告诉她带上行李箱下楼到公司大楼前坪找到尾号为692的巴士，那是送她们到培训基地的专车。

小满最后一个上车，就近找了靠车门的位子坐下。她扭头随便扫了一下，车里并没坐满，也许因为大家都不熟，车厢里出奇地安静。一路上，她也选择闭目养神。

经过两小时车程，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达培训基地。小满坐在靠门的位置，自然第一个下车，

她下车后站在车旁微笑着等大家一个个下来，她顺便数了一下，他们这一行一共来了十二个人，但女的只有两个，除了她，还有一个身材高挑打扮洋气的女孩子。女孩子苗条的身段和吸睛的大长腿立即秒杀了小满的“壮实”身材。十男两女，她想到了韩笑曾经说过的四个字：狼多肉少。不过，她的肉不少。

突然，最后一个下车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一个瘦高酷帅的男生，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免偷偷多瞄了两眼，不断脑回路，终于记起来，那家伙就是在步行街赔了她服装费的人啊。

妈呀，冤家路窄。一场意外，萍水相逢，以为从此江湖不见，没想到，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会记得她吗？当时他来去匆匆，还一个劲叫她大婶。但是，好死不死，今天的她，正好穿着那天被泼了奶茶的那件衣服。那件衣服经她精心洗烫之后，完好如初。

上帝保佑，别让他认出她。小满在心里不断祈祷。上次拿了他的钱，很烫手，都不知如何解释。如果从此不再遇见，也就算了，会在心里逐渐淡化，可是，他俩居然要做同事。中彩票也不过如此吧？

他应该是没认出她来的，他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来，但是眼神平静，对她并没有多一秒的停留。小满从背包里偷偷拿出一顶太阳帽戴上。

如果对方没认出她来，她也没必要主动去提那件事吧？有些事，越描越黑。小满在心里暗自琢磨。

唉！急死人。韩笑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大家聚集在车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自我介绍道：“我姓张，大家叫我张教官，现在我带大家去大堂办理入住手续、领训练服。大家去宿舍放行李换衣服，三十分钟之后大堂集合。”

张教官表情严肃，说话简洁有力，小满一下子想到了大学时的军训。看来，这一周的训练，不死也得脱层皮，想想就觉得煎熬。

在大堂，小满第一个拿到房卡，她和另外那个女孩子住一间。小满拿着房卡，招呼那个坐在自己行李箱上的漂亮女孩子：“咱俩一间，先上去放行李吧？”

“哦。”女孩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懒懒地从行李箱上站了起来。

两人拖着箱子上楼，电梯里，小满热情主动地向这个有着大长腿的漂亮女孩做自我介绍：“我叫小满，你呢？”

“杨梓晴。”对方扫了小满一眼，不再说话，眼神孤傲。小满讪讪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两人来到408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就是学校的那种单人床，床上用品是军绿色的。军事化管理不是虚名。

“梓晴，你住里面还是外面？”小满将优先选择权交给杨梓晴。她不挑。

“我住里面吧，你胖，住外面出入更方便。”杨梓晴显得挺为小满着想。

“好咧。”小满将自己的皮箱塞到床底下，拿着统一发放的迷彩服到洗手间换上。幸好她有先见之明，领了一套xxl的，穿在身上还不算紧绷。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三十分钟后集合，还有些富余时间。她坐在床上给妈妈发了条短信报平安，又给死党韩笑和段煜也发了条消息。

当她抬眼，看到杨梓晴正在对着镜子补妆。一想到素面朝天的自己，她有些微微地脸红。她不是没化过妆，不过她化妆仅仅是在学校参加演出活动的时候。她曾经是学校社团的活跃份子，当过主持人，也参加过演讲、歌唱比赛，那些时候都需要化妆。不但化妆，还要穿上漂亮的礼服，那时的她，身材和现在的杨梓晴有得一拼，甚至更好。那时都是同学帮她化的，她自己并不在行。大学时光，她自己单独拥有的化妆品就是一管口红，其它都是基础护肤品。偶尔要化妆就借用老妈的。

“集合时间到了吗？”杨梓晴一边涂着睫毛膏一边问小满。

“还有十分钟。你赶紧涂。”小满看了一下手机回答杨梓晴。

“你等我一起走吧。”杨梓晴娇滴滴地提议，小满是女生也很难拒绝。

“你不化妆吗？”杨梓晴问素面朝天的小满。

“我......我没化妆的习惯。”

“你才毕业吧？都上班了，必须得学着化妆。这是一种职场礼仪。不过，你那张脸，挺费化妆品的。”杨梓晴笑着揶揄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