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怜天下孤独雁,惟有此刻共白头
昨日纵情,不问往日明朝,有拚却一生休之嫌。今日罔伦欢爱,却只为伤别不忍。
太子殿下军装铠甲皆弃置于地,身着素衣,露出身/下壮物,江夜亦如是装扮,含羞骑/乘于上,缓缓沉下。
因有前夜浇灌,穴/口松润,不多时便尽数纳入其中,俩人皆是一声喟叹。太子不禁仰头低嘶,沉吟道:“……动一动。”
江夜双臂紧紧攀附太子脖颈,与之相亲,口中吁吁直喘,神智尚不清明,闻言便上下动了动。不知戳中何处,不禁身子一软,娇唤一声便倒在太子身上,鼻尖磕中他下颌,疼得直流泪。
太子垂下头来,勉力笑了笑,抚摸道:“乖,江夜不痛……”
江夜却更痛个不住,眼泪哗哗流,紧紧抱着太子额头,胡乱亲触,口中声声泣道:“太子,别留下江夜……江夜乞愿与你同去。”家国大义他亦明白,此刻却不禁全然丢于九霄,他只知,他深爱之人将离他而去,祸福未可知。
此刻才知,愿为形与影,出入恒相逐,是何等情怀,何等渴切。便将他当做鬓上钗,带走罢。便将他当做腰间带,带走罢。便将他当那鞋边泥,带走罢……
只愿同去,便是扮作小厮侍童亦可也。只要同去,不分离罢。
太子垂目,虽知此去时短,多则一年,少则数月,见江夜这般模样,也不禁心痛难忍。自相识来,两人便从未曾如此天涯海角分离,便是迫他直视心中情意那残酷六月,亦能随时知悉他于家若何。可如今,却真个分别在即也。
太子殿下心中从未曾这般软过,如蜜如汁,全为这人儿融化了。这般□□欢爱,与其说是好色贪欢,毋宁说是想与他融为一体。
身体发肤,一寸一毫,如泥偶一般打破了,将两人和稀泥融为一团,再重塑一个龙兴,塑一个江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藉时,他便可风萧萧似壮士出征般洒然离去,江夜亦能风度翩翩挥手言别,俩个似君子之交一般,共盼后会有期。
然,未能如愿也。
太子不堪这般温吞,便扶了江夜腰肢,引他摇摆,忽而高下,俩人这般缠弄许久,车马中热气如烟,湮灭俩人其中。
良驹一步十米,穿过宫闱,走过街市,渐至郊外,路途不平,时有颠簸。太子壮物不由进深更甚,江夜难忍如此情爱,口中惊叫堪堪终于太子肩头,狠狠咬下。俩人皆是三魂七魄逸出身心,全然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姓甚名谁。
俩人从未曾这般纵情过,往日里,太子便是欲海摇荡浮沉神智不清时,仍留有心神,顾念江夜尚年幼,不敢如何折腾……今日却是全然回了本。身体舒畅,心头忧惧亦散了许多。
骏马疾驰,时光若梭奔跑,分别近在眼前。太子与江夜再温存片刻,便捡了衣袍穿上,将铠甲披上,正了帽冠。复又变为朝堂太子,俨然正色,凛然威严。
江夜身软无力,太子便与他将衣裳穿上,轻吻了吻眉间痣,低低道:“莫忧挂念,静待孤凯旋罢。”
说罢便下了马车,三军将士盈目,皆是从前战友。
太子跨上坐骑,临行前,再回头望了一眼,江夜未曾相送,窗帘紧闭。
太子眼眶微红,迅而回首,大吼:“出发!”
三军听令,震声呐喊,力拔山兮气盖世。太子引军马渐行远去。
直至车马已只见末尾,江夜才揭帘相望,应是不可得见那人,明知如是,却不禁泪流。
“……回府罢。”
“是,公子。”
俩人打马回转去,一南一北,从此再不相见。
太子,龙兴太子,君且再回头望望罢。
江夜,江夜,便再掀帘望望那心间人罢。
他日再见,爱人已非今夕模样。再见一面,便赴黄泉。
18丨
将入城门,忽起朔风,卷起一地黄沙,天气变换无穷。不多时,一阵雪融白花又飘飘洒洒垂将于世。
江夜掀帘望去,路人皆白头,有一男子于檐下避雪,径自嬉笑道:“可怜天下孤独雁,惟有此刻共白头。”
白头麽?
“停。”江夜冶衣敛容,缓步下地车去。身子不甚爽利,余痛余韵皆有,心中却似空白一般,不管不顾,执意而为。
江夜满头白雪,似童颜老翁一般。
一路行步至江府,心中微疑,为何门庭冷落?
推门入内,神威军已久侯多时。
“江公子,对不住了。”首领见他如此模样,不禁一笑,却又转瞬冷凝,令手下人飞身扣留了江夜。
“这是为何?”江夜不明所以,却不多挣扎,只冷声喝问。
那首领又是一笑,掏出御赐令牌与他看,又道:“江氏一族皆为我所拿,江公子便也入内团聚罢。”说罢,也不再戏谑,窃途带走。
江夜同太子戏闹之时,虽不曾顾及皇家威严。然行步于深宫,伏跪于帝皇大殿之下,森严权势迫如红铁,令他不由谦卑,不由垂目,不敢于上对视,只颤抖抖三呼:“小臣江夜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静若坟茔,针落可闻。江夜不禁暗怪自己呼吸吐纳之声,为何如此沉重?恐惊吓皇上。
许久,有一言钻入耳中,声音是一概的冷酷无情,圣言曰:“贪墨一案,利益纠纷甚繁,乱党武装成众,前朝便有遗例,钦差大臣为之暗杀。朕爱太子世人皆知,既如此,你可知,为何此次朕准太子出征?”
江夜忽而有些懵懂,他实实不知,皇上竟会如此问他。此前他以为,皇上是为增益太子功绩,为之聚势,为之扬名。此刻却忽的醍醐灌顶,心中大怖,难道皇上昭示爱太子不过是虚幌。只以此为名,引众人攻讦位高权重之太子,实以庇佑他真正属意之人。
江夜不禁面色惨白,全身颤抖,险些倒地。
他从不敢如此设想……既如此,太子此去必然无从躲避暗害刺杀,便是躲过了乱党之刺,班师回朝,却无法避开帝皇之剑。太子……危矣!
龙位上天子忽的露了笑颜,似看破江夜心中惧怕一般,道:“朕之江山,惟有龙兴能继,汝不必如此恐惧。莫若思想自身,为何置此罢。”
江夜不禁抬头望了望皇帝,面目与太子极肖。其当政二十年,年过半百,却手握权柄,依旧精神矍铄。
目光之尖锐,险些刺破江夜心中禁忌秘密。
“抬起头来。”忽而令至耳畔,江夜虽心有疑惑,亦不敢违令,只得抬头目视龙座,不敢与皇上正目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