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雪深春尚浅 - 溪畔蔷薇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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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到底不是夏日了,即便日头还高高悬着,山间这种地方温度也不再宜人,清清冷冷的细风一点点席卷过藤黄萧索的枯草和树枝,再吹到耳边、颈处…

少宁呵了呵气,樱桃似的软唇外便升起一团白雾,她歪着头望着另外两组人绝尘而去,呆呆站在马侧,歪着脑袋思索该如何上去,突然腰间一紧,一双温热的大手隔着衣衫摩挲贴了过来,她周身一僵。

待回过神,人已稳稳坐上了马背。

因事前并无准备,吓了一跳,慌乱地抓住缰绳,一双小腿乱蹬了几下,身子也顺势朝前栽去。男人高大松竹似的身影罩了上来,捏住她肩膀,“放松些!莫怕!”

少宁只觉心房乱跳,洁白细腻的小脸也泛起了红。

程之衍在她身后,双臂绕过她藕段似的手肘,慢慢摩挲着向前,从她手中接过缰绳,一阵若有似无的窸窣摩擦声自二人之间响起。

少宁甚至能感觉到头顶传来的淡淡的松香似的清冷味道。

他驱马前行,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寂,“这条山路这一段还平坦一些,再往前,便是真正的山林,奔跑起来有些颠簸,你抓紧马鞍便好,有我在,必不让你受伤。”

少宁睁着如秋水一般的润眸点了点头,却有些不太自在,微微动了动身子,“大表哥,虎虎她们选了左侧一路,五表哥在右侧,咱们选那一侧?”

这里分叉口虽多,但一路蜿蜒而去,在不远处汇合成了两条路,左路和右路。

两条路通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一面向北,一面向南。

听着声音,齐萱几个已经愈发往林深处去了,少宁也有些急,想快点出发,如此大家都在一处,也就没什么需要避嫌的,可不知为何,她感觉身后的男人却并不着急,除却刚开始催了几次马,这会倒是慢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蜷缩,握着马缰,任由胯.下的马儿慢悠悠在林间走着。

“咱们往北,这两条路在这一带看起来似乎都一样,但越往深处,北路平坦得多,反倒南路崎岖难行,也没什么猎物。”

少宁便想到方才程之穆择路,虽争强好胜,但对这一带并不熟悉,选来选去,反倒选了更为难行的一条路,不由轻轻笑了笑。

这一笑,当真如娇粉的春蕊在枝头静静绽放,连萧瑟的秋风也跟着温暖起来。

他正在她身后催马,一低头便看到这一幕,见她玉雪似的侧脸玲珑若粉,笼罩在并不刺目的秋光中,仿佛一块打磨温润的玉。

这玉身此刻正随着浅笑而轻轻颤动,折射出的灵光让人醉了一般,他竟一时忘了呼吸。

喉头滚了滚,隔着衣料似乎感受到了温热的躯体疏离而又紧密的贴合。

她却并没有同他一样的感受,只不自在动了动。

“怎么?”头顶想起男人严肃冷寂的话语。

“没,没什么!”少宁急忙扯谎道,“头一次骑马,有些不舒服。”

她听到身后男人嗯了一声,“下次我带你到校场去。”

少宁刚想问,去校场做什么,忽然背后一凉。

她稍稍侧眸,见他自箭囊中取了箭来,搭弓在手,悄悄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少宁一怔,回过头,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凸起的一人高的小丘,小丘左侧长着合抱粗的银杏树,那野生银杏树下是斑斑点点跳动的日影,一灰兔正在堆积的枯叶丛中觅食。

耳边破空之声立发,少宁忍不住闭了闭眼。

“中了!”她睁开眼,便看到那灰兔四腿翻蹬,长长的箭簇自后背朝天竖起,爪子朝空挠了几下,渐渐不动了。

程之衍让她自己牵着马缰,下去将兔子身上的箭簇拔出,很快返了回来,丢到马腹旁的袋子里。

“大表哥真厉害!”少宁身子挺得笔直,擡起如菡萏滚珠似的水眸润润朝下望了一眼,唇边勾着浅浅的笑,“大表哥,我们不去追乔表哥他们了?”

程之衍放好兔子,将袋子上的绳子抽紧,站在马腹左侧,一擡头就看到小娘子花蕊似的颊红,若春日荡漾在盛泽中的枝头豆蔻,一头鸦羽似的长发乌压压垂在若柳的腰间,秋光斜着照来,擡着雪白似雪的小脸,整个人仿佛发着光。

他向后一步,一跃而上,嗅着她头顶若有似无的梨花香气,道:“不急!”又垂下头,问她,“不怕吗?”

少宁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怕,我见过血的。”

程之衍便想起上次在山水庄子,她的确见过血,且同一般闺阁中的小娘子反应都不大一样。而此时,少宁很想去追齐萱,可也知道自己不会骑马,确实拖累了他,也不太敢提什么要求,只抿着唇轻轻道:“连人血都见过了,自然不会怕一只兔子。”

程之衍听着这话,却很不自在,两人之间默了默,他才道:“以后不会了。”

“什么?”少宁睁着润眸,四处寻找,“大表哥,我再瞧瞧,这里还有其他猎物吗?”

“没了,这一箭下去,便算有,也都跑光了。”

“哦!”

“你来了燕京三年了,是更喜欢这里还是苏州?”男人稍稍低头,目光有些沉溺。

少宁先是有些意外,平日里大表哥不茍言笑,也不知今日是不是因打到了猎物心情不错,话也跟着多起来。

而这话,她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实则更喜欢苏州一些,当时毕竟有她的亲人在,可这话也不好当着程家人说,只道:“哪里都好,只消能同亲人们在一块,我在哪里都是喜欢的。”

这答案似乎并没有让头顶的男人满意,过了片刻,他又问:“若是一直待在燕京,可好?”

少宁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也不好不接话,只回道:“能留在外祖母身边自是好的,但日后的事情我说了也不算,若王家表哥此次春闱中榜,日后是外放还是留在燕京还说不好。”

山林空旷,两人一骑,幽幽而驰行,少宁感到头顶的呼吸似重了几分,但也只是一刹那,很快便听到大表哥操着一贯淡然的口气同她说道:“程家养你三年,若日后你随夫婿同去,祖母她老人家会伤心的,既如此,为何不寻门燕京的亲事,这样一来,程家可同你撑腰,你也不必离乡背井,跟着同去那些穷山恶水之地。”

少宁这会终于察觉到话头不对了,她的亲事连程老夫人也不愿过多插手,偏这位大表哥一再同她提及此事,她一时也不知何意,又联想到程立雪同东宫的联姻,心想,莫不是这大表哥责怪自己急着同程家划清界限,有些太忘恩负义了?

王家表哥中举的文章,少宁曾托人寻来偷偷看过,中规中矩,他本人虽稳重上进,但并非什么难得的经纬之才,举人也是考了两次后这才中举的,明年春闱即便能榜上有名,想来也是名次靠后的,未必有翰林院馆选的机会。

自然了,能留在燕京可能性不大,多半会被外放。

少宁其实倒是愿意离开燕京这个是非之地,只她既明白过来,自不敢再这样明着回话,便唔了一声,道:“大表哥说的我都想过了,但婚姻大事,总非儿戏,一切还是待外祖母同姨母商定后再说吧!”

她是女儿家,不好自己谈及婚事。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

果然听到此话,男人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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