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别
死别
姜喻星订了最近的一班飞往京北市的飞机。
不知为何,姜喻星心中有一丝预感,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再见到姜海鸣了。
虽然姜海鸣对她未曾有过做父亲的责任。
但终究是骨肉血亲在,姜喻星无法割舍。
飞机落地,直到姜喻星赶到医院时,已经距离那通电话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
“在几楼?”姜喻星赶到医院门口,才和李虹影打电话。
李虹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她说道:“在医院后门,你过来吧。”
“怎么会在医院后门?”姜喻星心中有些奇怪的问。
即使不在抢救室,也应该是在重症监护室才对。
姜喻星脑袋有些发晕,甚至站不稳身体,那股不安感越发的强烈,但是她不愿意承认。
直到听筒里穿来李虹影风筝断线般地声音,她说:
“你爸死了。”
心被重重的一击。
简单的四个字仿若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接下来要做什么,要走什么程序,只是凭本能地朝医院后门跑去。
十月底的风是凛冽的,寒风刺骨,阳光都照不暖她此刻冰凉的心。
姜喻星再看到李虹影的站在一辆面包车前时,身边没有了另一个时常骂她的中年男人时,遍体生寒。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地流出来,连带着鼻涕。
但她此刻却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她快速跑到了那辆面包车上。
姜海鸣的身上盖了一个白布,还未装进了木质的棺材之中。
李虹影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她就安静地站在那,仿若一个隐形人。
姜喻星打开白布,白布下面容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一点儿死人气息。
真的是死了吗?
会不会是医生判断错误,是假死?
看起来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吗?
姜喻星握住姜海鸣发凉的手指,他手掌宽大,姜喻星还记得好像姜海鸣的手掌握住他的时候,那是还是小时候。
她小时候很喜欢和爸爸在一起玩。
爸爸总是会给她很多新奇的体验,会抱着她转圈圈,会说,星星是家里的小公主,以后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他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知道,他会交给她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会在路边看到流浪汉时,给她一张钞票让她去给那个流浪汉,会在她受伤磕到膝盖时,告诉她,不要哭,女孩子也要坚强,会在她被小朋友欺负的时候,告诉她,欺负回去,爸爸永远会在你身后。
人好像只有最亲近的人去世的时候才会开始回忆他的好来。
大脑真是一种很神奇的部件。
姜喻星想到了很多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的事情。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下下地不停的涌出。
“星星,眼泪不要落在你爸身上,不好。”李虹影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退。
姜喻星仿若不会动的木头人,她拉她站到哪里,她就站到哪里。
李虹影用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又拿出几张面巾纸来,递给她,“擦擦,别哭了,给你爸换寿衣去。”
姜喻星听话照做。
在殡仪馆的指挥下,她给姜海鸣换上了一整套寿衣,然后跟着面包车一起,将尸体带回了灵堂,明天中午再去火葬场火化。
李虹影自从上了车就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发消息,给各个亲戚朋友通知姜海鸣死了的消息。
姜喻星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一个疑惑在心底里浮现,于是,她也真的问了出来,“妈,你不伤心吗?”
李虹影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看向白布下的冰凉的尸体,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伤心啊,怎么可能不伤心,但是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不是?如果我和你一样一直哭,那谁来给你爸办葬礼?”
“对不起,妈,我说错话了。”姜喻星察觉到什么,马上低头道歉,抱住李虹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尸体送回灵堂后,李虹影又去买了白布,还有很多发丧要用的东西,一件件的摆好。
此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得到消息的很多亲戚都赶来了这里,慰问亡灵。
姜喻星那股巨大的悲伤在这些繁忙的琐事中被压制下去,她和李虹影一样,仿若一个无感情的机器人忙活着姜海鸣的后事。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