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嫌弃
“说说请我吃饭的目的。”凌霜斜睨着周宸，慵懒地靠向椅背，一只玉手轻轻捂着酒杯口，绝美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耐烦，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之意。
周宸微微一笑，迎上凌霜那冷冽的目光，毫不退缩，坦然说道：“郡主向来喜欢爽快之人，行事也干脆利落，那在下便直言不讳了。此次邀请郡主前来，实不相瞒，是因为在下对郡主倾慕已久，故今日斗胆，想要请求郡主下嫁于我。”
话音未落，只见凌霜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周宸，那双原本如秋水般动人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锐利无比的光芒，仿佛要将周宸的内心看穿一般。
“我想求娶郡主。”周宸重复了一遍。
凌霜玩味地看着周宸:“说清楚，哪个郡主？”
周宸被凌霜的话噎住了:“是我的话让郡主听出歧义来了吗？我当然是求娶你这个郡主呀！”
凌霜道:“怎么周大公子不知道，敬王妃看中你这个乘龙快婿了？”
“娶了你也是她的乘龙快婿。”周宸答得飞快。
凌霜冷冷道:“世家嫡子，从来都知道自己婚姻的意义。你放弃正牌的郡主突然想要求娶我这个冒牌的，是基于什么样考量？你能得到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我周宸难道就真的如此不堪吗？”周宸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俊朗的面庞，一边自我解嘲地说道：“不过就是去向郡主您求个亲罢了，怎的却搞得如同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在谈论一桩生意似的！”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此时，只见凌霜优雅地抱起双臂，斜倚在那张精美的檀木椅上，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周宸来。她朱唇轻启，缓声道：“大公子您自然是不差的呀，论相貌，堪称英俊潇洒；讲学问，更是出类拔萃、学富五车。想必在这繁华热闹的京都之中，定然有众多的名门闺秀对公子您倾心不已吧？”
听闻此言，周宸神色未变，他默默地端起桌上的白玉酒杯，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他放下酒杯，目光坚定地看向凌霜，缓缓开口道：“正如郡主所言，对于自己未来将要迎娶之人究竟该是何种模样，在下心中自是有数的。”话音刚落，凌霜那双美眸瞬间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轻声问道：“哦？听公子这般言语，莫不是曾经心有所属，已然有过心上人了？”
“郡主会读心？”周宸不置可否。
“不需要读心，大公子脸上写着。”
“郡主。”周宸看着凌霜，真挚道:“我是真心求娶郡主的。郡主总是要嫁人，不如嫁给我。我知道郡主不是笼中鸟，我能保证嫁给我后，郡主一样可以海阔天空不受约束。”
凌霜一笑:“听说周大公子刚刚拜了沐无忌先生为师，还听说圣上已经应允你另开府门。敬王妃想和你结亲，可见你将来至少是要位列三公的。你不娶赵琳儿，是因为你觉得敬王那个窝囊废于你没有用，想娶我，是看中了我师尊的江湖力量。太子殿下身体不好，至今也没有子嗣。周宸，你背靠太后朝堂江湖两手抓，想要做什么？造反啊？”
周宸闻言吓了一跳:“郡主心思深沉至斯？宸不过是爱慕郡主英气爽朗，如何就扯到造反？宸因母亲不喜才养在太后姑祖母身边，姑祖母对宸恩重如山，但也从来没有挟恩过问宸的事情。郡主这是对太后有什么误会？”
凌霜狠厉道:“过去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周宸，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就是追查十五年前前朝茹琼公主的死因。你娘，当年是茹琼公主的护卫首领，如果让我查到茹琼公主的死与她有关，我不会放过她。所以，我肯定不会嫁给你。”
“我母亲？和茹琼公主死有关？郡主说笑吗？茹琼公主不是难产而死的？”
凌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喝一口，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淡然道:“慈宁宫地震，我干的。我在那里，找到了茹琼公主贴身嬷嬷和四大护卫的遗骸。”
周宸脸色一变:“那能说明什么？太后十年前才搬入慈宁宫，慈宁宫骸骨跟她有什么关系？一定是当年垂帘听政的高贵妃……”
凌霜打断他的话:“林舒的遗言也指证高贵妃，可是我不这样想。”
周宸紧盯着凌霜的脸，想看出她的想法。凌霜接着说道:“我住进了珍珠楼。”
“珍珠楼？”周宸眼睛一亮——传说中坚不可摧的地方。
“对，珍珠楼。传说中坚不可摧，实际上也如此。”凌霜又狠狠饮下一杯酒，吃着菜说道:“当我进了珍珠楼，我才知道，当年，只要茹琼公主能跨入珍珠楼，没有人能够奈何她。”
凌霜顿了顿，接着说道:“周宸，你的脑子好，你来说说，是什么原因让茹琼公主终究没有能够踏进珍珠楼呢？”
周宸心惊:“你怀疑太后和我母亲？”
“谁笑到最后我就怀疑谁。赵涪当年诛杀高贵妃，用的是茹琼公主的麒麟令，而后天下易主，赵涪称帝，周婵母仪天下，罗缨嫁给她的侄儿，做了承恩侯夫人……周大公子自己用脚趾头想想，到底谁从公主的死里得了利？”
周宸不可思议道:“郡主怎么可以这样解读高祖受禅这件事？麒麟令，是茹琼公主临死前托付太后交给太祖诛杀高贵妃的，如何就成了太后害死茹琼公主的证据？”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跟周大公子说这么多，只是告诉周大公子，留个心眼，别莫名其妙被人卖了还数钱。”
“卖我？我有什么可以出卖的？”
“直觉。”凌霜道:“按理，你是周家长子嫡孙，你娘不应该对你不好，可是她把你弟弟当成心尖尖宠着，对你就像陌生人。周大公子不觉得不正常？”
周宸沉默不语。
“你一定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对吗？可是我不这样想，我在想，你的存在，是不是让你娘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
“不安？她为什么不安？”周宸按捺住心里的怒火，他生气了。
“你应该去问问你娘，她在怕什么？”凌霜话说得毫不客气，她才不怕周宸发火，发火正好走人。
“她在怕什么？”周宸愣住了，凌霜说得对，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他母亲，偶尔看向他的眼神，有厌恶，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