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皇帝也是人
罗缨看见蒋嬷嬷冲什么人使了个眼色,一只凶猛恶犬被放了出来。“跑,给我使劲跑,被狗追到就咬死你!”蒋嬷嬷狠狠推了女娃一把。女娃发疯似的奔跑,恶犬在后面紧追。
罗缨第一次发现,那个给她留下恭顺和善印象的人,竟然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有着如此狰狞的一面。
要不要出手?罗缨犹豫了,因为她看清了女娃的长相,痴痴傻傻,一点也没有茹琼公主高贵明艳的影子。
蒋嬷嬷一直看着女娃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满意地上了一旁早已备好的轿子,一副胜利完成任务的样子。
罗缨见蒋嬷嬷的轿子走了,心里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悄悄跟着女娃。
没有等她出手。她远远看见一个衣衫破旧十岁左右的男孩拿砖头砸跑了恶犬,把女娃抱进了旁边一个小杂货铺子。很快,女娃又被一个粗壮妇人喜气洋洋抱着出来,钻进了停在后门的一辆破马车,破马车“嘎吱嘎吱”出了城,驶进了郊外双头山。
武将出身的罗缨,知道双头山里,有官府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土匪。
罗缨没有再跟,她回了府。她那时怀着周奚,不想冒险。可能也是因为她觉得那孩子懦弱痴傻,不值得她冒险吧。
罗缨没有跟人说起这件事,因为她打听了一下,敬王府丢了郡主,没有声张,也没有私下去找寻。
只是两年后,抚北大元帅禹风回京述职时,她鬼使神差的暗中托人给禹风带了匿名信,告知璇郡主可能会在双头山土匪窝。
禹风带兵剿了双头山,带回一个脏兮兮傻乎乎的女孩塞进了敬王赵晏的怀里。
“差她一口饭?”禹风口气冰冷得像北荒地的风雪,冻得怂人赵晏屁都不敢放。
罗缨那天也在宫里,她认出那女孩的确是被蒋嬷嬷丢掉的那个,她看见赵晏脸上一副吃屎的表情,她错眼看着,那女孩居然长得有几分像禹风……
罗缨再也没有管过他们赵家的闲事了,虽然周家与赵家是千丝万缕绞在一起的。
现在,奚儿回来说什么?接回来的璇郡主长得和茹琼公主一模一样?
女大十八变也不是这种变法吧?
“娘?”周奚拉拉罗缨的衣袖。
“奚儿,你说的那个凌霜郡主真的是从庵里接回来的?”
“应该是的吧。我在天岑山脚下碰到福来去接她,她还穿着好看的修行服。嘿嘿,我还骑了福来的大马,娘,我马骑得可好了。”
“那是,我儿子,马能骑不好?”罗缨看着小儿子喜欢极了。这儿子就是像她,不像大的……
“奚儿,那个凌霜郡主脾气怎么样?”罗缨试探问道。
“霜霜姐脾气可好了,一大群臭丫头堵着我霜霜姐骂,我霜霜姐都不生气,还叫我不要生气,说我们不要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嘿嘿.。”
周奚偷偷摸了摸贴身戴着的玉坠,这是他和霜霜的秘密,就不要告诉娘了吧。
“那可真是好啊。”罗缨有点恍惚,怎么就跟做梦一样呢?
“娘,我明天要去看霜霜姐,就不去什么接风宴了。”周奚拉着她娘撒娇。
“傻孩子。”罗缨笑着揉了揉周奚的头,“明天是给镇南王接风,敬王府也是要去的。你不去赴宴,不是跟你的霜霜姐错过了?”
“霜霜姐也会去?是哦。”周奚想明白过来,高兴极了。明天带霜霜姐去看金羽孔雀,哈哈。
周奚蹦蹦跳跳告退,他要回去准备准备,争取做明天宴席上最靓的仔,让霜霜一眼就能看到他。
罗缨突然对明天的接风宴有了期待,她很想看一看敬王府从庵里接回来的那个孩子。
皇帝陛下为镇南王准备的接风宴,敬王府是一定要参加的,安平郡主也是一定要去的。毕竟,皇帝陛下曾经对赵晏放话,要把安平郡主,赐婚镇南王世子。
可是,皇帝陛下赐婚的前提是,安平郡主是个疯傻的。
赵琳儿编撰的诗集,让原本就声名赫赫的镇南王府因为世子的才名又如日中天,皇帝陛下不爽,皇帝陛下就是要用疯傻的安平郡主,压一压不可一世的镇南王府。
然而,郑芸郑嬷嬷送进御书房的折子,皇帝陛下赵昱没有看懂——什么叫做安平郡主手持先帝圣物七宝星月菩提珠被她从正门迎进敬王府?安平这个从小扔进庵堂关了十年的丫头片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谱?
大总管德宝去查了查,回禀说先帝的确有一串七宝星月菩提珠,后来是赠给了高僧见梵大师。
没法查了。见梵大师三年前坐化,留下九颗舍利子,已经被华能寺当做菩萨供奉起来了。
持着先皇所赠见梵大师的七宝星月菩提珠,最差最差,安平郡主都是见梵大师的有缘人!
这就违背赵昱赐婚的初衷了——他是要给镇南王府添堵,不是要给镇南王府增光。
皇后宫菁说得对,敬王府绝对不能和镇南王府结亲。要知道,敬王府可是有两位小郡王的。若是以后小郡王长大了,两家联起手来干些什么,他这个皇帝可是受不住的。
所以,镇南王府世子妃必须选一个自己人。而且这个人选要有足够的实力和背景,要能强势霸气立得住。这样才能确保镇南王府彻底为皇帝所用。
赵昱想来想去,决定换个人赐婚宁灏,嗯,皇后的侄女宫芙蓉就不错,人漂亮,性格爽,能赋诗,擅骑射,关键是皇后自小养在身边的,跟他们亲。
虽然有点,自己打自己耳光。
可是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反悔。尤其是做了皇帝的人,说什么,想是什么就是什么,想不是什么就不是什么。皇帝赵昱不想提的话,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提。
敬王赵晏是绝对不敢提的,他也不想结这门亲。
宫芙蓉在宫皇后的坤宁宫里,开心得快飞起了。因为皇后姑姑告诉她,皇帝姑父答应把安平郡主的婚事换成她。
“轻弄琴弦,浴和风剪剪,似曾相识双飞燕,恰恰呢喃窗前。
北寒南暑劳顿,万水千山等闲,寄语锦书尺素,莫问谁在心怜。”
宫芙蓉轻唱着宁灏的诗歌,想着东街口那个骑在照夜乌骓马上高贵冷峻的少年,脸烫烫的,心烫烫的。
宁灏!宁灏!宁灏真的就要属于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