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家宴

丫鬟们鱼贯端上菜来。

红烧蹄髈，炙烤羊排，白灼大虾，香辣蟹，蜜汁全翅……

凌霜略带嘲讽的笑了:“王妃还真是费心。”

大家围桌坐下，一时间气氛有些生冷。凌霜低眉一笑，举着酒杯，首先站起，对着钱氏轻声道:“听说这些年，王妃对庵堂上上下下打点不少，霜这里多谢了！这一杯我敬王妃，王妃所赐，霜必定然百倍报之。”

钱氏僵硬笑着，一杯酒下肚，只觉得心里发寒。

丫鬟给主子布菜，福来伺候赵晏。

钱氏弄一大堆囫囵的，有壳的，吐刺的，就是想让凌霜吃相狼狈难看，不料凌霜身边这个小丫鬟，伺候凌霜十分应手，分肉剥皮挑刺熟练极了。

“这丫头不错。你在庵堂修行，在哪里得了这贴心能干的？她动作这么熟练，怕是没少这样伺候你吧？”

钱氏心里愤愤，心说王爷您看啊，蒋嬷嬷没有说谎，这就是个假的，假得显而易见，假得毫无遮掩。

众人看向凌霜，凌霜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嘴，笑道:“多谢王妃这些年在庵堂打点。”

凌霜心里冷笑。管你怎么质疑，她所有的借口都是一句——“多谢王妃打点”。钱氏自己挖的坑，自己慢慢爬。

赵晏看了一眼钱氏，笑道:“你母亲就是心善，她总怕你在庵堂受苦。”

凌霜颔首致谢:“多谢！出家人无父无母，母亲这个称呼不提也罢。”

赵晏脸上一僵。

钱氏心里咬牙，嘴上笑道:“不提就不提，总要给霜儿一个适应期。只是霜儿，你既被接回来，也就不要再提什么出家的事。

你提到了出家，我反而觉得惭愧。出家人哪里可以大鱼大肉？我只想着你这些年清苦，没有备下素菜呢。”

“无碍。师尊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凌霜双手合十。

钱氏咄咄:“庵里你哪个师尊？听起来倒是特别。”

“方外之人，不提也罢。就如同当初给璇儿批命的人，不提也罢。”

钱氏被噎住了。

赵琳儿瞧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母妃和姐姐噼里啪啦一顿交火落不到上风，不禁无趣。

“姐姐，你搬进珍珠楼了？我听说里面有个怪老头，好厉害！把母妃去看望你时跟着的嬷嬷都给打飞了。”

赵琳儿兴致勃勃问着。她这些年住了个假王府吗？为何王府藏着这么多稀奇古怪她不知道？

凌霜道:“可不是个怪老头么！我早就听说有个珍珠楼，虽在敬王府，可是王府里谁也进不去。

我是好奇的，心想哪里有主人进不去自家的地盘？

既然接了我回府，自然是要进去看看。如果进不去，这王府也没有什么好玩，我也就走了。

谁知到了一敲门，出来一个怪老头，看见我家胖萍儿，眼里恨不得伸出手来，一口咬定那是他失散多年没有来得及行拜师礼的亲徒儿。

我们若不住进去，那老头就哭着喊着要寻死！毕竟是老人家，受不得刺激，只好住了。唉，真是没办法。”

凌霜这话说得让钱氏心梗，赵琳儿眼馋。

“姐姐，我没去过珍珠楼，你也带我进去玩玩呗。”

钱氏板了脸:“别瞎跑，万一被伤到了怎么办？”

“这不是有姐姐吗？”赵琳儿毫不在意:“话说这怪老头什么来历？为什么府里没有人管管他？”

众人看向赵晏，赵晏不语。

凌霜接过赵琳儿的话:“你要是好奇，我明天带你去。你的问题，可以自己问那个怪老头。”

钱氏汗毛都竖起来了——凌霜要干什么？准备害死她的琳儿？

“不行！不许去！”钱氏脸都白了，她瞪着赵晏，一副你再不表态我跟你没完的表情。

“好了，不相干的人，说他做什么。”赵晏终于开口打圆场。

“琳儿，你明天带你姐姐出去逛逛，听说明天是镇南王进京的日子，他们这次来，带来了罕见的金羽孔雀为圣上贺寿。”

“明天镇南王进京？”赵琳儿兴奋了:“不是说还有两天行程吗？”

“还不是因为你！”赵晏瞪了赵琳儿一眼:“搞个什么宁灏诗选，弄得满京都沸反盈天。如果不隐瞒行程，他们怕是一进京都就要被人群挤死。”

赵琳儿缩了头，吐吐舌。

“不过就算这样，明天的人也不会少。你们出去带几个府兵，免得被挤到了。”

“不用不用。”赵琳儿摆手道:“府兵跟着碍手碍脚。我带姐姐去我的翠環轩。那里正是东街口，三楼的雅阁大窗，正好可以把大街看得清清楚楚。我和姐姐就在那里看宁灏。”

“咳咳。”钱氏咳了两声，心想矜持点吧我的儿。

赵琳儿对着凌霜友好一笑:“其实宁灏看不看的无所谓，我就是想送姐姐我新铺子里的新首饰。”

“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我叫店里的匠师给你做。”

凌霜看着赵琳儿热情的脸，心里一动——这个安敏郡主，娇嗔巧笑，曲伸自如，是个妙人儿！

“好啊。”凌霜含笑点头。

妇唱夫随，姐友妹恭，酒足饭饱，欣然回院。

钱氏拉着赵晏回到她的兰馨院，蒋嬷嬷跪在院子中间，钱氏上前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