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往事
案发现场拉着警戒线,鹏子和三桶米先到了,正在给房东做笔录。
房东在市区有多处房产,光和泰公寓,就有四套。这边有好多大学,搞日租,很挣钱。
而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觉醒来房子突然变凶宅了。他每月痛失好几千,最后卖都不好卖,垂头丧气,骂骂咧咧,复读机一样翻来覆去就一句“怎么会出这种事”。
隔老远,鹏子就看见陈添薪过来了,他赶快冲房东一摆手,企图把“复读模式”关了。结果非但没关上,还让复读机长腿,直冲领导过去,要诉说冤屈。
还是三桶米手疾眼快,劈手把房东拦到一边,补充其它细节去了。
案件死者是美院的学生,死因是激烈引起窒息。
死者死时双手双脚被绑,脑袋跟上吊似的套进拴在床头的绳套里。死前有喝酒和服药的迹象。但奇怪的是,他周身上下再无第二个人的生物痕迹。
“自己把自己爽死了吗?”鹏子皱眉。
陈添薪上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然后扭脸冲法医客客气气:“美女,药理检测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法医姓孙,确实是个冷艳大美人。她不擡眼皮:“最快下午,看症状,像苯二氮类镇定剂过量。”
“氯/硝/西/泮?”陈添薪虚心请教。
“算其中一种。”
又是这种药。
鹏子挨了一巴掌,脑子卡壳的地方不动如山。他寻思了半天,嘟囔说:“我说错了吗?性窒息多发于壹拾贰-贰拾伍岁年轻人的变态自嗨中,而且不是没有第二个人的生物痕迹嘛,还不是自己把自己爽死了?”
陈添薪对他的粗心大意痛心疾首:“你不觉得他身上太干净了吗?”
鹏子一愣,问孙法医:“姐,他会不会是还没到时机,就死了,给憋回去了?”
孙法医似乎是对“姐”这个称呼不大满意,淡淡看了鹏子一眼才摇头:“即便当时没到,死后也会有溢出,确实太干净了。”
“你人来了,脑子留家里枕头上了?再仔细看看,”陈添薪没好气儿,“绳结不眼熟吗?”
鹏子拧眉毛去看,终于意识到不对了:首先结扣是面对死者才能绑上的;其次,跟当初秦哲绑季暝秋的很像。
所以,现场还有别人,看着他死,在他死后清理他的身体和现场,然后离开。
这人不可能是秦哲,他跟秦哲有关系吗?
“陈队,”痕检员过来了,面色凝重,“水杯、酒杯、酒瓶、等物品上,提取到的有效指纹,只有死者一个人的,也没有手套痕迹。”
依旧跟秦哲的手法很像,当初秦哲是把强力胶涂在手指上,掩盖指纹的。
陈添薪顿时火气直冲天灵盖,擡手胡撸着脑袋把火往下按了按:“查监控,东西都带回去!重审秦哲,再查他的社会关系!一定还有遗漏。”
第二天,季暝秋下课,摸出手机看见两个未接,是宁逸打来的。
还有一条信息:下班我接你,节目组来活儿了。
季暝秋闲时在《寻真》节目组的群聊天,听说第一期节目爆火,现在光是投稿选题,就已经铺天盖地了,但宁逸就没有看上的。
看来,小宁总对选题的把控,眼光独到。
《寻真》的工作室在产业园里,整个园区乍看集合着各种不相干的工作室、广告公司,可细看,其实都是光寒娱乐的产业。
之前宁逸带季暝秋来认门,说这是总部的项目孵化器,等到某个项目成熟时,总部自然会接手。
还没进工作室大门,季暝秋就听见屋里乱哄哄的。大海说话挺大声,情绪饱满至极,正在痛批网上人们说话不负责任。
推门进屋。
迎宾铃“叮铃”一声,转过企业文化墙,就见大海正拧着两道抹子眉,一派开主题演讲的模样,他擡眼看见宁逸二人进屋,一拍巴掌:“来了来了!”
熟人都在,顾得、大海、王荣荣,预料之外,初时青也在。
“小初同志,已经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了。”顾得站起来打招呼。
初时青傻呵呵地跟着起立。
他当初纠结案子,守在六龙村,暗中探查,苦候时机,如今终于云开月明了。
年轻人再也拿不了解剖刀,总该走出来,海阔天空。
热闹中,独有个中年人神色木讷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格格不入。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季暝秋身上。
天色不早了,顾得不想再耽误时间,清嗓子入正题:“老板,季教授,这位是选题的当事人。”
他话音落,那人站起来了:“季教授,我知道您……”他伸手使劲握住季暝秋的手,然后直接给季暝秋猛鞠了个九十度大躬。
季暝秋赶快欠身还礼,想扶他,俩手又都被他拉住了。
宁逸泥鳅精附身,从边上挤过来,卡在二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把季暝秋的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半推半架地把那中年人扶到沙发上坐好:“程老师,别激动,先让季教授把事情了解了。”说完,他回身给顾得使了个眼色。
顾得立刻会意,给季暝秋推过张转椅,安排得不远不近。宁逸跟着拉凳子坐下,依旧不着痕迹地卡在季暝秋和程老师之间:“行了,说正事,旁听的都安静。”
程老师眨巴两下浑浊的双眼,隐约察觉出宁逸的行为过于“护犊子”,多看了他两眼。
宁逸混不知觉地介绍:“这位是程海,是美院的老师,东西您带来了吗?”
美院和津昌大学比邻而建,季暝秋一听是隔壁学校的同行,又笑着跟他点了点头。
“带了,当然。”程海从沙发边上拎起个双肩包,往桌子上一放,炸药包似的“嗵”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