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022
五年后的今天，是清瑞的第三次乡试，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清来在这一天专程向县太爷告了假，抽空去到镇上置办一些东西。他在书院门口等子仁，不巧碰上了过路的四爷。
四爷拿着个烟袋，上下打量了清来一眼，问道：“想上学？”
因为见清来在书院门口等了很久，迟迟都没有进去的意思，四爷猜想他大概是怕夫子将他赶出来。
“话说你五年前怎么被退学了，我的小神童？”四爷见清来不理他，心里一喜，觉得自己是说中了他的小心思，忙问道，“你不是说自己一定能高中吗？莫不是大言不惭？”
清来撇过脸去，故意不回他。
四爷更乐了，不仅自己嘴里不饶人，还叫来过往的百姓一起围观，说清来是如何如何祸害家里人的，然后又是如何如何连累村里，为了考科举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变成了家丁。
“他若是能考上状元，我这名字倒过来写都成。”四爷说完，旁边的人都笑了。
清来自觉脸上被烧的火辣，恨不得一个个全骂回去。但是这样的事情不会只有今天发生，他制止了一次，两次，又能制止多少次？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尽快恢复科举资格，否则只怕这一身都将在这漫天责怪声中过活。
子仁下课后从里面跑了出来，见到清来被围观，连忙吼道：“你们欺负一个小孩子算是怎么回事？”
忙将清来拉到一旁。
“他是我们村的，你管得着吗你？”四爷手推了子仁一把，趾高气昂的说道。
“他是我的同窗，你胆敢欺负他，我就告诉我们夫子去。”子仁说。
“同窗？”四爷问道，“只怕早就不是了吧？你问问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你们平起平坐？”
“你……”子仁被问的哑口无言。
清来拉了一把子仁，说：“别理他，我们走。”
他一直在等着子仁，既然子仁已经出来了，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再留在这里。
说完，两人快步离开。
四爷在身后吆喝道：“清来，早早放下你那好高骛远的梦想吧，一步登天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要知道你爷爷若是没死，你们一家可还在山上种田呢。”
……
路上。
“清来，你多久才能回到书院啊？”子仁问。
两人正在采办东西，为得是今天晚上能为考试归来的清瑞庆祝。
虽说师父还是闭门不见自己，可清风说了，这是一次和师父缓和关系的好机会，清来不想错过，就提前和县太爷府里的管家告了假。
“我也不知道，县太爷这么多年除了奖我几根蜡烛，别的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自己赎出来。”清来回。
“那你就没想过别的办法？我看你们村那些人可真够恶心的，时不时过来挤兑你一次，若是你能早日回到书院，考取个功名什么的，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再来说你，到时候巴不得讨好你呢。”因着好几次清来被找茬都被子仁瞧见，子仁对清来他们村的人的印象早就不好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思，忽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吆喝声，两人齐齐转身，就听到那人喊道：棋轩书社出新一集书刊，柳白眉又作新诗了！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麻烦让个道。
那人经过清来子仁身边，笑着问：“小孩，柳白眉出新诗了，有没有兴趣买一本？”
清来忙摆手，说：“不了，我们没钱。”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小脸也微微发红。
卖书的人见清来这样，冷哼了一声说：“没钱别挡道啊，大把的人等着买呢。”
说完就朝前走去，又去寻觅新的对象了。
子仁一直捂着嘴，直到那人走远才笑了出来，说：“那人真不识相，竟然还要本尊亲自掏钱买书，传出去不是要笑掉大牙吗？哈哈。”
清来撇了子仁一眼，没有说话。
后来，两人又经过一间铺子，打算在路边的茶馆点碗茶小憩一下，就看到那家铺子排满了人，都是在等新书出炉的。
据说是“勤笔书生”的小说，从四年前开始，每年一本长篇小说，一经入市便会引起轰动，大家争相购买，几乎是人手一本。他的小说文笔细腻，语句却又朴实简单，通俗易懂，故事耐人询问，常常成为每年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最关键的是，勤笔的文风独特，许多书生都想模仿，但苦于琢磨不透之后统统放弃，所以市面上，和勤笔类似的书极少。大家早已将他几年的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那书皮都起了褶，这不，一看到有勤笔的新书，自然争相恐后，唯恐落单买不到。
子仁一边摇头，一边看着那铺子的情景，说道：“现在大家都在传，柳白眉和这个勤笔书生是不是两仇人，每次只要其中一人出了作品，另一个总会接着出来抢风头。”
清来看了看子仁，说：“有那么严重吗？”
子仁说：“怎么没？你看看实情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他指了指对面相邻的两家挂出的招牌，一个写着“公子世无双——柳白眉再出新诗”，一个写着“信手拈花——勤笔书生再创新作。”
“多押韵，简直就跟打擂台似的。”子仁笑着叹气道。
清来一抬头发现还真，这两家装修风格极其相似，不难看出就是一个主人开的。
只是为了促进销量，故意像是两个不同店家在抢生意，每次这家的方案一经推出，另一家就会如法炮制，或是变出更厉害的方法来。所以久而久之，在大家的心目中，柳白眉和勤笔就变成了对手，而且还一年比一次。
子仁接着说：“看这情况，只怕今年又让老板盆丰钵满，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拿稿费，说不定待会你就可以凑够赎身的钱，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在书院里面比拼了。”
“今天不了，太晚了，我还得上山去替我师兄庆祝呢。”清来有点不愿意去，其实也不急于一时，明日或者再过几天再去拿都是没问题的。
可是子仁却像是很兴奋的样子，他嚷着说：“你忘了刚才四爷是怎么奚落你的，既然书已经出了，你就要早一点拿到钱去赎身。清来，别耽搁了，咱们早去早回。”
清来想了想，觉得去拿钱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长，就应声，两人随即朝棋轩书社走去。
棋轩书社是五年前子仁说起的那个书社。那时候清来去了县太爷家做工，为了早日还钱，就给书社写了几首诗。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特意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柳白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