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悲凉

初夏的午后依旧是炎热异常，浑身汗水流淌在身上的那种闷热之感令人难受，特别是还有血液一起流到皮肤上的时候，更是磨人至极。

百里元此刻就深觉如此。

眼前战场已经被他收拾干净，倒不是他们一刀一个砍得对方全军覆没，而是自己这支部队被杀的溃散而逃到这，一路跑下来自己身边只剩楚陈和几十骑了。偏偏也倒霉，刚没休息几炷香的时间，对面又有几十枪骑追来，无路可退之下只能拼死奋战。

眼下的收拾就是让方才与自己一起厮杀战死的将士留有最后一点体面。

至于十字军？赶紧去死喂了野兽。

“楚陈，我回去一定要练武”

“楚陈别忘了补刀，这些红毛鬼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记下来，日后战场十倍奉还。”

“楚陈，还有活的弟兄你看看能救几个救几个。”

“楚陈，为什么一个兄弟都活不下来啊。”

“楚陈，为什么我要逞这匹夫之勇带兄弟们来送死。”

“楚陈，你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说啊，我有上好的灵丹啊。”

百里元看着奄奄一息的楚陈，双目早已是被泪水盖过，痛哭流涕的趴在他身上。而后也是满脸狰狞的对着楚陈吼道：“我不许你死啊楚陈！”

说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咳，咳”

被百里元一直抱着的楚陈似是被百里元的哭喊声吵醒一般睁开了双眼，看着百里元那般哭闹的样子，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

少爷无事便好。

百里元见楚陈醒来，忙喊道：“楚陈，楚陈。”一时激动的险些失声。

又见楚陈似是嘴巴一张一合的对着自己说些什么，忙低下头去倾听。可能是他反应不够快，也可能是楚陈没办法再发出声，只是一张一合的像在说着什么，最后笑着把眼睛闭上了。

百里元一愣，随即又爆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喊叫。这个跟随百里元的多年的中年仆人终究还是因为他一时的气血上涌意气用事，阵死沙场。

这片被血浸染的土地上，只剩下了满是悔恨怨毒的咆哮之音。

....

十字军骑士跑了，追了他们一路的两百多人，杀了他这支汉骑半数以上的十字军恶鬼们，就这样被这一壮一少两人杀跑了？哦，还有个刚刚牵马赶来，小仆从般打扮的少年，这般年纪方才也打杀了一名红毛鬼。

呼延续看了看四周，他还活着。

他不得不承认此刻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更多的是却是对自己无能的懊悔，心中悲凉万分。明明不惧生死的只是他，没问过自己帐下的几百儿郎，却要贸然请战，持将旗引诱敌军注意。如果我再强一点，我再强一点，至少能多救几个兄弟，能多杀几个红毛鬼！

“喂，你还好吧。”

呼延续看着对方三人中走出一黑衣少年问向自己，刚刚步战十几名枪骑，救下自己几人的正是他。正想开口回复，但却突然口舌难开般的断断续续说出了来人的姓名。

“杨，杨军列，是杨军列吗！”

杨胤见对方认得他，点点头回复道：“我是，你认得我？眼下凉开如何了？”

呼延续忙起身拜礼道：“杨军列，我乃百里元军列麾下都统呼延续。”接着他就在城墙上看到敌军，以及他在镇守府外等候百里元随马芙出来，直至他们一路奔逃至此的原因都对杨胤说了。

杨胤听完一时有些默然，但自己终究非深知军阵战事之人。深吸一口气对着一旁的庞德道：“庞将军，依您所见，眼下该当如何。”

“有小略无深谋，义之所举，力有不怠。”庞德说完又是啧啧感慨：“都是不错的苗子，可惜了。”

这是骂人还是夸人呢，赵雨在一旁听得一团雾水，一路下来他对庞德说的有些话都是一知半解。

杨胤拍了拍赵雨的脑袋，开口道：“我欲去助阵。”

庞德斜眼笑笑：“这么急着去送死呢？”

杨胤回道：“是，也不是。”

“哦？你说说看。”

杨胤复道：“小子认为，十字军此次来袭必定有完全准备，西凉人骁勇，边境武风更浓，万里奔袭定有所求。但眼下对方所谋更深之事我还未有头绪，若是真如这都统所说，回想成平乡之事，这城墙恐怕也是被敌军密谍控制了。那日溃逃的几十十字军骑士恐怕也在此军中，庞将军之事他们定也知晓，如此也敢草率布阵进攻，我深以为这是为庞将军设的陷阱。”

杨胤见自己提及成平乡之事庞德脸上没有什么异色，双手抱拳道：“但此刻正是我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