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我以后定不再犯
第70章我以后定不再犯
下午果然下了一阵雨,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天气倒是比上午凉快了些,田清一两人这才出门,最后去了金银铺,给小侄女买了一把金制长命锁、一对金手镯和一柄玉如意。
买完东西,两人又四处逛了逛,回到家正好是晚饭饭点,心里有事的田清一吃得心不在焉,云景初看了她几眼,想问又不想问的,最后终究是没问出口。
饭后,两人就着黄昏铺就的彩霞到后花园散步,元棋和青雨等人远远的跟着,不时有蚊虫飞过,云景初时不时用扇子朝飞过的蚊虫扇两下,田清一则连扇子都没打开,眼神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与刘琢碰面后,你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云景初再次扇飞要叮咬自己的蚊子后,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云景初的田清一心虚的看了爱人一眼,爱人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真诚和明亮,心里本就开始倾斜的天平彻底往一边倒去。
她在酒楼之所以选择隐瞒,表面上看是鬼使神差,是临时的,可真正剖析自己的内心,她发现是必然的,因为她担心云景初会生气,因为她一开始就没跟云景初说这事,当初她是本着此事已了,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就没跟云景初说。
可谁知道刘琢这人不仅小心眼,还特别执拗,都说了让他给那位小娘子找个良人,可这人就像没听见一样,还我行我素的留着等她。
说的话,这事肯定得从头说起,以她对爱人的了解,十有八九会生气,不说的话,一会出门晚归都不好解释,最重要的是万一云景初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事,情况只会更糟。
权衡利弊、多番思索之下,田清一觉得还是自己跟云景初说比较好一些,正要思索如何开口,云景初倒先开口了,在看到爱人眼里的真诚后,她为自己之前的纠结犹豫感到羞愧。
感情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而信任的基础就是坦诚,除了不能宣之于口的事之外,她应该尽可能的坦诚,否则信任不在,她们的感情也必将走向没落。
想通这些后,田清一回起话来格外认真,从自己和刘琢为什么不和,到之后刘琢硬要强赛乐伎和自己的态度,以及自己对刘琢如此行事的猜测,还有今天在酒楼发生的一切,以及心里之前为什么犹豫和之后的打算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前因后果的云景初确实很生气,双眉紧皱的瞪了田清一一眼后就头也不回的回去了,田清一不敢再说,脚下却不停,连忙亦步亦趋的跟着云景初。
田清一的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回到雨竹居后,一边特有眼力劲的各种热情,云景初要坐下她就用衣袖擦凳子,云景初要看书,她就亲自去翻找,要喝水,就抢元棋的活,一边还时不时的说点好话,生怕云景初不知道她的态度。
眼看要到约定的时间,云景初仍一句话不说,田清一只能让元棋等人先出去,然后讨好似的又给云景初添了一杯茶,云景初这次却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书,没有要喝的意思。
“我...可以去吗?”田清一平静的询问道,仿佛简单的询问要不要吃饭一样。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何必问我!”云景初擡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田清一,对方神色如常,倒是不怎么着急,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你消消气,气大伤身,之前没跟你说是我的错,我以后定引以为戒,绝不再犯!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虽然我不忍心一女子因我沦落风尘,但我与她不过是陌生人,于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孰轻孰重,我拎得清。”田清一说着绕到云景初后侧给她按摩肩颈。
在现代的时候,她为了讨好老妈,没少干按摩肩颈和捶背的活,这从小干到大的活,即使再笨的人都能学到几层,何况田清一并不笨,所以技术还算不错,她老妈越来越满意就是最好的证明,按了一会,云景初就放下了书,之后还舒服得眯起了眼。
见云景初被按得很舒服,田清一成就感颇高,按得更卖力了,对田清一的话颇为受用的云景初,终于在被按舒服后满意的拍了拍田清一在按肩膀的手,说道:“行了,这事也不全是你的错,就到此为止,我和你一起去吧。”
“多谢娘子宽宏大量,我以后定不再犯。”田清一边说一边扶着云景初起身,又叫了元棋等人进来。
等两人换好外出的衣服,已经快二更天,想到这次出去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怕回来太晚让范珠珠担心,就特意吩咐人去尚福院报备一下,只说是‘出去逛夜市,可能要晚点回来’即可。
见田清一只让下人向范珠珠报备,云景初便觉得不妥,让去报备的人务必先跟九方信说了,再去告知范姨娘,下人等了一会见两人没有其他吩咐后,方才告退。
田清一和刘琢约的不仅时间晚,地方也比较偏僻,是一家远离繁华接道的酒楼,因为时间较晚,酒楼里人不多,比起开封内最繁华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清,倒是适合谈话,她们到的时候,刘琢已经在提前包好的雅间等了差不多一刻钟。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九方希颜却迟迟不见踪影,刘琢还以为对方不会来了,没想到最后对方不仅来了,竟还带着妻子,倒是显得他有点小人了,非要给对方塞女子。
他也是没办法,像九方希颜这样进士及第出身的,以后当上宰执的几率比他自己考中进士的几率都高,为了确保以后日子好过,他不得不提前化解之前的恩怨。
几人一番行礼后方才依次落座,站在刘琢身后以面纱遮面的女子主动上前添茶,云景初仔细打量了一番,身材倒是尚可,就是不知容貌如何。
“这是身契,人既然给了九方兄,那自然随九方兄处置,某决无异议。”刘琢说着将卖身契从胸前拿出来后,笑着递了过去。
“多谢刘兄。”田清一皮笑肉不笑的接过身契后看都没见就直接递给了云景初,云景初看过确定没问题后才看着田清一点了点头。
见对方确定货没问题后,刘琢便起身行礼告辞道:“以后还请九方兄多多关照,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此情此景,他要是再待下去,保不齐会被骂,他是想化仇的,不是想结仇的,而且他之前就说了随九方希颜处置对方,多待于他不利,还是快快离开较好。
“你我同窗,以后自当互相扶持,刘兄慢走,某还有事,就不送了。”田清一笑眯眯道,不知道的人,光看这一幕,还以为两人是能互赠乐伎的好兄弟。
实际上田清一憋屈得不行,就刘琢这种不把女子当人的东西,要是有得选,她是一点也不想和这种人有交集,可惜此时的她没得选,倒不是她怕刘琢这个人。
中午回来后她就让青雨去打听刘琢家的事了,据石千收集到的信息,刘琢家已经攀附上了皇后刘娥,如今的刘饿不说如日中天,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虽然刘琢家和皇后刘娥的中间还隔着刘娥的前夫哥,但到底都是姓刘的,尤其刘娥又没有娘家人,更是急需刘姓士族的支持,她犯不着因为这点事再和刘琢结仇。
她不知道刘琢怎么想,反正她想的是,和刘琢能做到表面和气就行,毕竟如果不出意外,她的下一个差遣十有八九还是会被下放到地方,而已经攀高枝的刘琢十有八九会拿到都城内的实职差遣。
两人以后任职地隔得远,几年都不一定能见面,只要对方不记恨她,不给她使绊子,她在地方也好待点,最重要的是还能顺道救位小娘子,虚与委蛇而已,她也干得。
刘琢和他的侍从走后,雅间内顿时只剩田清一等四人和那名女子,云景初率先开口道:“我和官人深知你也是身不由己,如今身契还你,另赠你一些银钱,自去谋生吧。”
这是田清一答应刘琢时就想到的安排,云景初也觉得这样最好,所以出门前特意让元棋去准备了些银钱,不多,就碎银二十两,估计能换二十几贯钱,应该够用一年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身契和银钱,女子却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高兴接下,反而扑通一声跪在了田清一和云景初面前哀求道:“小的愿给郎君娘子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女。”
田清一见状一脸震惊,显然不明白对方为何放着自由不要,非要为奴为婢。
云景初却是见怪不怪道:“家中虽有薄产,然人力、女使亦多,家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女子闻言泪如雨下的哭诉起来,说她家条件还可以,但奈何父母重利,所以从小将她培养成乐伎,她为家里赚了不少钱,可父母和哥哥却从不把她当人看,又势利,在刘琢愿意出高价买她后,就毫不犹豫的把她卖了,完全不管她死活。
若是她留在开封,要长久生活的话,肯定还得重操旧业,被父母哥哥找到就只是时间问题,她不想再次经历被卖。若是不留在开封,她一个小娘子也不知道去哪,九方官人第一次就没要她,这一次更是直接带着娘子一起过来,肯定是位重情重义的好人,不然当初在街上也不会救她。
与其被卖给不知底细的人,她更想把自己卖给把下人当人的东家,而眼前的两人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她什么都没干,对方却要白给她身契和银钱,她长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被刘琢买下后,她其实忐忑了一段时间,但在见到自己要跟的人是九方官人后,她既自卑又害羞,甚至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在刘家田庄坐了三年多的冷板凳,她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乐伎,并不是话本子里的主角,与其幻想攀高枝,不如踏实过好每一天。
见云景初依旧没说话,女子收敛了伤心着急道:“小的什么都会干,能歌善舞,还会写字画画,家务洒扫之类的也会,还请娘子留下小的,小的愿为娘子当牛做马。”
意识到九方官人和娘子之间是娘子做主后,女子就开始刻意重点讨好云景初。
在场的元棋和魏十二听完对方的身世,心下凄凄,因为对方的家庭条件明明比他们好,结果却落得比他们还惨,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