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壹
伍拾壹
傅闻欢不知道萧兖在哪里,说明那封信根本就是编造出来诱他上钩的。他心灰意冷地回到小院处理伤口,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找到萧兖。
他呆坐了半晌,无意间擡头看到放在柜子里的玉佩,忽然想到一个人。
……也许,他要重回一趟景王府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是景王府那四角幽暗的天空,鞭子重重落下,他趴在地上剧烈地颤抖,后背鲜血淋漓。
场景一转是宫廷的猎场,马蹄狠狠踏过身体,即便只是梦境剧痛也依然清晰。
他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看见那个人。
但他还是来了。
景王府和从前比变化不大,那个曾困锁了他许多痛苦和辗转的小院,如今落着重锁,难以窥探里面的景象。
然而即便只是穿过熟悉的长廊,那些灰暗血腥的记忆也仍然如潮水般涌上脑海,令他肌肉绷紧,微微颤栗。
呼吸不由自主变得紧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定了定心绪,带着锋芒毕露的坚定和不顾一切的决然,推开门。
“哟,稀客啊。”景王似笑非笑地坐在堂上。
看见那张脸,他的气息还是无法控制地乱了一瞬,那曾是他所有噩梦的根源。
身后的门被仆人关上,屋里暗下来。
密闭的房间,沉闷和压抑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他站在原地,脚步像灌了铅,沉重得一步也无法挪动。当年那个少年长成了青年,但眼里的恶劣和阴狠丝毫没有变。
他攥紧了掌心里的玉佩,脸色微微发白。晏擅婷
“看来你的新主人对你也不怎么样嘛。”景王玩味的目光掠过他消瘦的脸庞和嘴角的瘀痕,“这就是身为一条狗的命吧,哈哈哈——”
他的睫毛颤了颤,深吸一口气,不为所动。擡起眼直视着对方,掌心一抖,一枚熟悉的玉佩在空气里静静摇晃。
景王的笑僵在脸上。
他单刀直入,“那个琴伎在我手里。”
“……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也不多解释,点点头就要走,“陛下也许会认得。”
“站住!”景王猛地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淡淡道:“王爷想起来了吗。”
景王捏紧了拳头,眉间一片阴沉,对峙片刻,才冷冷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见我主人。”
“那你去找你主人啊,你找本王干什么?”
“他在宫里。我见不到他。”他平静地和那双恼火的眼睛对视,“你带我去。”
景王阴沈沈地盯着他,“你在骗本王,那个琴伎已经死了。”
“哦,是李岐告诉你的吗。”他的神色没有一点波澜,“他怕交不了差,所以骗了你。人被我主人抓住了,现在在我手里。”
景王微微一滞,犀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几个来回,想要探究他话里的虚实,然而那双眼睛里一片漠然,什么都窥探不到。
“……本王凭什么信你?”
“随便。”
景王瞪大眼睛,被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得骂人,“狗/奴|才!……”
他漫不经心听完一串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继续道:“带我见我主人。”
“……”景王大喘一口气,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回去等消息!”
“今晚。”
景王一双眼瞪得浑圆,“什么?!”
“今晚,我要见我主人。”他冷冷重复。
“滚!”景王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你当宫里是你家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么短时间本王上哪去打点?”
“那是你的事。”
景王一口血梗在喉头,“做不到!你滚吧,东西爱交给谁交给谁!”
“好。”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走到院子门口,身后拍案而起,一声暴喝,“回来!”
虽然不喜欢除了主人以外的人对他施加号令,但为了见到萧兖,他忍了。
他回到屋里关上门。
景王暴跳如雷,显然只差一点就要被他气死了,咬牙切齿道,“柏风,本王当年怎么没让那匹马把你踩死?”
他恍惚了一瞬,目光茫茫,声如云雾,“……是。”
“我早就应该死。”
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