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年长 - 暴君知道我穿越后 - 不废江流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045年长

045年长

回府后,桓玉拐弯抹角提及了谢衍的话,果不其然被俞瑛拧住了耳朵。

“你以往在外头跑不着家就算了,如今在长安城还不老老实实在家,想着去陪别人?”俞瑛心中气急,又知晓这事定然不是自家女儿最先提及的,是以到底没用力拧她。

桓玉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只打算同谢衍说一句自己还是觉得在宫中用膳不妥,还颇为弱气地道了个歉:“阿娘,我错了。”

俞瑛放下手,又觉得心酸。这样难道不是让她的掌珠两头为难么?若圣上真有意留她,她又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夜里桓谨铁青着脸回来,同俞瑛说了半夜话,翌日清晨夫妻二人带着眼下的乌青同桓玉说若她想留在宫中便留下。

桓玉将手中新写的讲义捏出了褶皱,沉默片刻问:“阿爹,是他逼你了么?”

她总会忘记他是圣上,掌握着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可以轻易做到许多事。

“这倒没有,他只是让我看了些东西。”桓谨面上隐约有些哀色,看向自己显然在左右为难的女儿,“掌珠,你真的……真的对圣上有意么?”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不能相信的事,毕竟那个人是圣上。他有让长安城所有郎君自愧不如的姿容气度,卓绝无双的智计和至高无上的权势。

可他也有最深沉的心思与最难挨的孤寒。他站在四处都向下的最高处,走错一步便会摔得粉身碎骨,连带着给随他的人一起。

心仪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即便他同样对掌珠有意。因为他的情意同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桓玉看着父亲的眼睛,读懂了他的担忧与所思所想。她纤长手指扯着佛珠在手腕上转了一圈,低声开口道:“阿爹阿娘,我……我并不累,也并无不愿。”

“我其实从未有过成亲的念头,也并不想和任何一个郎君有什么牵扯,最初同圣上相处只是觉得他人好,所思所想也与旁人不同,他最初应当也是这般看我的。”桓玉语调很缓,像是在细细梳理经历过的那些事,“可是后来……”

后来发觉彼此身上有着自己渴求的东西,只有对方能容纳自己的那些与世不同。

她漂浮在世俗外,他站在世俗的最高处妄想逃脱,于是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她。

那些阿爹阿娘觉得太过沉重的情与爱,只是那个人想抓住她的证明。她最初根本不敢去想,也不敢有任何回应,因为她给不起同样炽烈的情意。

他爱得越深,她怕得越重。那些情意终究会变成刺向他自己的刀,将他自己伤得鲜血淋漓。

可那一夜她看着那串碧色佛珠,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生路。

于是她意识到,如果能活下去,她是愿意回应他的。

面对那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全然无意呢?

桓谨看着她,又想起昨日昨日那字字锥心的询问。他与妻子宠爱着这个女儿,从不阻拦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他们也的确看不透她。

而似乎有一个人先于他们这双父母看透了她,给了她真正抛下所有不安的去处。

俞瑛已经泣不成声了:“掌珠,我的好孩子……阿娘为什么怎么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因为有些事摆在那儿,而我却真的不能同你们讲起,因为不说才是让我们彼此都安心。

可永远埋在心中,我又太难过。

桓玉张开双手揽住俞瑛的腰,将脸埋在她的怀里低声道:“我爱你们。”

“阿爹阿娘,我爱你们。”

最终桓玉还是每日晌午都去了紫微殿。

有时谢衍会亲自来接她,有时是李德或者何穆。国子监没有任何人发觉这件事,都以为她是回自家府上或是在不远处俞家的酒楼里用膳。只一次王言之问了她一句,她还未想好回什么他便生起了闷气,道了声算了便离去了。

桓玉只以为他是终于意识到来年春便要省试,读书读到心焦意乱,隔日还宽慰了他几句,惹得他脸更黑了。

……可能是觉得伤了面子罢。毕竟他一向有些恃才傲物的混不吝脾气,这些时日读书读到衣带渐宽被她点破丢脸生气也像是他会有的反应。

算学的学生很是乖巧,国子学的课业她也在同僚隐隐有些钦佩的目光里接了过来。国子监逃课以及课业成绩差会罚得很重,那群士族的郎君只能捏着鼻子听她讲课,偶尔的几次刁难也被她反击了回去。

那日比试的策论诗文和格外刁钻的题都传了出去,在读书人里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有意传扬,便是不识字的老翁老媪都知晓她做国子监的先生是名副其实。

转眼便是年关,国子监要迎来七日的休沐。桓玉这几日在紫微殿并未如桓谨俞瑛想象的那般清减,反而面色还更好了些,也让他们彻底放下了心。她看着面色也比以往好了几分的谢衍,低声道:“……明日我便不来了。”

他为她布菜的手便顿了顿。

这几日他们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在用膳时说些话,国子监以及朝堂,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和事。

虽说看起来格外寻常,但他的心却是满的。

她今日穿了身天青色的襦裙,半挽的乌发间衬着他亲手打磨的羊脂玉玉钗,剩下那一半如绸缎般披散在肩头。脸颊上比刚回长安时多了些肉,显得气色更好。

谢衍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掌珠,我想把太平街的密道一直打通到桓府,可不可以?”

那条密道原本只由御书房通向桓府所在的太平街,便于出宫之用,这些日子他却将密道改了改,尽头设在了紫微殿,另一边直接通到了桓府。

他此时在问,她却不知晓密道已经改好了。

桓玉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这些时日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其实格外平常,甚至因曾经给她派了暗卫惹了她生气收敛了许多出格的掌控心思,没想到今日一开口便是说这样一桩事。

……好歹知道先问问她了,对于“圣上”而言,这是个了不得的进步。

她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道:“府邸是阿爹阿娘的,我觉得应该问一问他们……”

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是知晓她说的这话有些离谱。

他甚至很轻地笑了笑,对她道:“那我亲自去问。”

桓玉:“……”

这不是为难她阿爹阿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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