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不喜 - 暴君知道我穿越后 - 不废江流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092不喜

092不喜

长安,东宫。

殿内狼藉一片,地面被硬生生挖开,露出有些塌陷的密道。烟尘四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拾起废墟见一只小巧瓷瓶。

那里面装着桓玉每日要服的药,是十余年前慧明和尚开出的方子,与内功心法相辅,让她平安度过了十余年。

这一年来她身体太过衰败,又堪不破心法最后要死一次到底该如何实现,隐有反噬便荒废了武功,只靠这药续命。以往一日煎服一次或服一丸药,如今一日要服上两三次。

可这药却落下了……

喉咙间隐约泛起血腥气,手背上青筋毕现。谢衍眉眼间缠了一层骇人戾气,阖了阖眼又去看地面一处突兀的凹陷。

那是被毁去的机关。

恍惚又忆起幼时,他还不知卫恒真实身份,与他颇为亲近。某次看他手稿学那些奇诡机关时突发奇想问道:“你如此神出鬼没,可是因在宫中设了许多机关?”

他嘴上很是恭谨:“这可是宫中,我哪里敢。”

后来他御极,亲自在宫中寸寸查探,或毁或改了许多机关密道。那时他刚服下绝子药不久,百无生趣,自觉东宫日后会荒废,又万事缠身精力有限,一时不察落下纰漏。

卫恒后来看似与大同教再无牵连,可也只是看似。他并不知晓大同教那教主道成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掌握了什么,毕竟他少年混入大同教时还不知晓那也是卫恒的手笔。

是他狂妄,竟忘了在掌珠于东宫讲学时再仔细查探一番……

掌珠。

他想起他带她进入紫微殿暗室时,她会在墙壁和地面上慢慢摸索,有些苦恼地看向他:“真的不能把机关告诉我么?”

怎么能告诉她,他就这一个能把她藏起来的地方。

见他默然她便轻轻叹口气,温和道:“若你觉得这样才安心,那便不告诉。”

若告诉她,她是否便能提前察觉?毕竟她那样聪慧。

所以到头来还是他害了她……

喉间的血气终于化成实质沾在唇角,他擡手拭去,却看见指尖也有血迹渗出——是那装药的瓷瓶碎了。

耳畔是何穆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密道通向城外,应当是南下……“

头痛得厉害,后头说了什么他已经有些听不清了,只苍白着脸吩咐:“备马。”

他得去找她。

并未理会一殿乱象,他起身离开,未出殿便被谢悯跑到身前拦住。他克制住直接离开的欲|望,止住脚步垂眸辨认她的口型。

谢悯已经从残留的迷药气味中猜出了绑匪的身份,仓惶道:“他们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阿玉……我得和你一起去救她。”

她和谢衍一样,都是被教义诓去,又在意识到大同教丑恶行事后杀人叛出。这些日子在长安抛头露面,或许是有大同教的探子认出了她,将她的消息传去了蜀中。

如今她有了个“谢”姓,代表着皇室,而大军又在围剿大同教。他们或许是想要处理叛徒,或许是要杀她鼓舞士气,或许是疑心围剿之事太过顺遂是她透露教中消息……该被抓的是她,不该是阿玉。

谢衍轻而易举看懂了她在想什么。

他想,应当还有些别的原因。

他为谢悯改名换姓让她有了新的身份,落在知晓她过去些许事的人眼中便是选定了她,不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她不是他的孩子,没有卫氏血脉,道成是伺候卫恒的太监,甚至还供奉着卫恒的画像,应当受不了他选了一个没有卫氏血脉还叛出大同教的孩子。

思绪乱糟糟缠成一团,他漠然问谢悯:“你去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一时怔然,面色更加苍白。谢衍轻咳几声道:“同你没什么干系,留在京中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后要做君王的人,别因一时意气贸然行事。”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自己都——”谢悯荒谬地看向他,陡然觉出他话中有些非同寻常的叮嘱意味,慌张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目光沉沉,面色透着某种近乎诡谲的森然意味。

“去做最后的了断。”

*

桓玉是被大夫用银针扎醒的。

气血逆行,她陡然吐出一口血来,渐渐有了些神志,浑浑噩噩想,这是第几日了?

不清楚。

她先前被弄醒过几次,都是吃些东西或饮些水,中途眼睛被蒙着,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绑她那几人的几句闲谈。

一人格外烦躁道:“直接杀了她不成么?带着她赶路都慢上不少!原本不久计划绑了小七那崽子后直接杀了带回去鼓舞教中士气。”

另外一个沉稳些的便道:“这个身份可不一样,皇帝格外在意,我们走后小半个时辰便封了长安城,活着带回去说不准能让他们退兵,死了可什么都没了。”

还有一人道:“教主知晓抓住的是皇后便传信说要留活口,别做傻事。”

知晓暂时性命无忧后她便松了口气,试探着开口问能不能取出她袖中药瓶喂她几颗药,不然极可能死在半道上。

她面带病容唇色发青,实在不像是说谎。那几人应了,可她袖中药却不知何时丢了。他们没那个心思替她寻药煎服,又怕她死了,干脆捏着她的下颌强喂了几颗包治百病的“长生丹”。

那药性太烈,她受不住晕了过去,直到此时才吐出一口瘀血醒过来。

还不如不说药的事,桓玉浑浑噩噩地想,那样至少不用服这什么长生丹受罪……

胸腔见仿佛被堵住,可她根本没有大口喘息的力气,甚至连手指都擡不起来。大夫在给她把脉,她竭力睁开眼凝神,目光落在这昏暗房间中央的人身上。

他面上无须,头发却尽数白了,身着肥大道袍,额头上时不时沁出些虚汗来,藏在苍老褶皱间。

屋中很多人,却只有他一人坐着,想来便是这大同教的教主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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