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困小沛陆龙施策，破郑军围点打援
且说龚常只管按照与陆龙的约定，缓缓向小沛进军，走走停停十余日，不过行进了百余里，距离小沛尚远。这日正行军时，军士来报有哨探从濮阳来。龚常急命引哨探来见，哨探见了龚常，将捷报传上。龚常大喜，当即传令各部立即向濮阳快速行进。军令一下，众军立即调转方向，快速向濮阳而去。
不出十日，已到濮阳，陆龙、陆虎出城相迎。龚常见陆氏兄弟，笑道：“二位小将军果然是将才，一番虚张声势，迷惑敌人，而后声东击西，奇袭濮阳，一举攻破城池，为我大军立下首功，更是壮了我军声势，本帅必上书朝廷与丞相大人，为二位小将军请功。”
陆龙深知龚常是顾硕亲信，自然也知道这干人等都是贪得无厌的小人，如今自己便是有再大的功劳，又怎敢占着？那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陆龙听了龚常这般话后，忙道：“元帅切莫这般说，末将能攻破濮阳，全赖元帅指挥得当，调度有方。为取濮阳，元帅不惜冒险进军小沛，迷惑敌军。若论功劳，元帅自然居功首位，末将着实占不到半分。”
龚常听陆龙这般说，心中喜不自胜，自己这一路来都在盘算着该要怎么占着些功劳，想不到不用自己开口，陆龙便将所有功劳让给了自己。龚常假意道：“小将军莫要这般说，本帅自然会如实禀告的。不过小将军这番心意，着实让本帅感动非常。小将军只管安心带兵征战，朝廷和丞相大人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陆龙称谢，随后便引龚常、甘亮进城，龚常命大军在城外驻扎，由慕容文节制。一路上，陆龙向龚常汇报了战况，龚常甚是满意，道：“小将军战绩当真喜人啊！这场胜利必然使我军气势雄壮，日后定可无往而不利。”
歇息一日，次日众军齐集校场，龚常立于点将台上，甘亮、慕容文分列左右，场中各营军士分列站好。龚常一声令下，几名军士将葛进、魏宏、韩腾、马桓押来。
龚常高声道：“我军旗开得胜，首战即攻取濮阳，更是擒得守将！天道昭昭，背主叛国，图谋叛逆者，天必不容！”说罢，龚常喝令道：“将贼将四人枭首示众！”
龚常话音刚落，陆龙忙上前制止，道：“且慢！”众人不解，陆龙快步行至点将台下，对龚常道：“元帅，如今我等胜了一阵，攻破濮阳，但郑侑贼势仍盛，更不论荆州、益州。如今擒得贼将，理应晓以大义，使其诚心归顺，戴罪立功。如此，必可动贼军人心，使有心者来降。若是元帅此番斩杀他们，只怕会激得贼众拼死抵抗，这对我等实为不利，还望元帅三思啊！”
龚常听了陆龙之言，心中不悦，道：“休要胡言！谋逆作乱本就是诛杀九族的重罪，岂可轻易宽恕？若是宽恕了他们，岂不是让天下人认为，该反就反了，待到天兵杀到之时，投降便是？如今擒得叛将，理应斩首以正国纲！陆将军却要为叛将求情，莫不是你怀有什么心思？”
陆龙道：“元帅，末将岂敢怀有异心？只是从大局考虑。”
龚常道：“这些人是谋逆之人，为天下所不齿，贼众聚集，不过匪徒而已！我等天兵顺应天意，剿灭叛乱，是为义军！我军自有苍天庇佑，岂有不胜之理！”
陆龙欲再言，龚常怒道：“休要再言，否则与谋逆同罪！”陆龙见此，心中叫苦，只得退回场中。
龚常将手一扬，道：“将贼将斩首示众。”军士得令，将葛进四人按倒，斩下首级。龚常又命将俘获的郑军兵士，尽数押到城外斩首，以显示天威，又命军士在城中四处缉拿躲藏的郑军残留以及亲属，俱要斩首正法。陆龙欲再劝，却被陆虎拦下。陆龙心中苦甚，却无可奈何，只得看着万余郑军兵士尽数被押往濮阳城外斩首。连续十余日，郑军军士才被杀尽，一时间濮阳城内外腥风血雨，护城河中尽被鲜血染红，城外处处都是郑军兵士与无辜百姓的尸首，堆积如山。夕阳西下，残辉映照本该如画一般的山河，如今却是被鲜血侵染。陆龙于城墙上看到这番景象，叹道：“我等自称顺应天意的义军，却要做出这般杀戮之事，何谈义字？”
陆虎劝道：“兄长，你已尽力规劝龚常，只是他一意孤行，你不必如此内疚。”
陆龙眼中有泪，指着城外堆积如山的尸首道：“兄弟你不曾看到，这期间有多少无辜百姓？我们口中的这些叛军不曾杀害他们，天朝的义军却将他们屠戮！而这些都是因为你我兄弟二人攻破了这城池所致，我们便是那助纣为虐的罪人啊！”
陆虎道：“兄长休要再言，若是被龚常听到，必然要害兄长。如今，兄长还是需要忍耐啊！我们是为了有朝一日光复并州，为父亲报仇！”
陆龙叹道：“如今事已至此，只怕是往后各处，都是军民一心拼死抵抗，我等岂能轻易取胜？报仇之事，又要等到何时？”
这时有军士来，传龚常将令，命陆龙、陆虎前去商议出兵之事。二人得令，便向龚常住所而去。此间诸将领都已到齐，龚常见陆龙、陆虎到，笑着相迎，道：“二位小将军终于到了，朝廷有诏令到。”
陆龙、陆虎闻此，一齐拜倒，龚常将诏令文书展开，读道：“天佑我朝，大军首战得胜，陆氏兄弟首破濮阳，大败贼军，功劳甚伟，今特加封陆龙为讨逆将军，陆虎为荡寇将军，赏金百两，望二位将军早日剿灭谋逆，到时再有加封。”
陆龙、陆虎叩拜谢恩，龚常将二人扶起，道：“二位小将军功劳甚高，朝廷必然不会亏待，日后还望二位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扫平谋逆。”龚常说罢，沉吟一番，道：“二位小将军，如今我大军在濮阳休整十余日，应再起征伐，不知二位小将军有何出兵之策？”
陆龙因前番龚常下命大肆屠戮郑军降兵与平民之事，心中甚是憎恨龚常，如今此事必然被天下人所知，不论攻打何处，必然是军民拼死抵抗，谅陆龙再有谋略，也思量不出好的计策。
龚常见陆龙默不作声，心中隐隐不快，道：“小将军是否有心事？”
陆虎在旁看得分明，忙道：“禀元帅，这几日，我兄长正在思量出兵之策，定是分了神。”说罢，便推了推陆龙，又道：“元帅，还望见谅。”
龚常叹了口气，道：“二位小将军是我军的支柱，之后的征伐还要仰仗二位，二位要注意休整才是。”
陆虎称是，又推了推陆龙，陆龙这才开口道：“元帅，末将有一事相请，若是元帅依得，末将便率兵马征讨叛逆，若是元帅不依，便请元帅另寻先锋。”
龚常闻此，心中火起，但考量到终究是要靠陆氏兄弟的本事来征讨反王，便强忍怒火，道：“小将军只管说来。”
陆龙道：“只需元帅答应日后凡归降之叛将，不可妄杀，俘获之兵士，凭其去留，对所到之处的百姓，秋毫无犯便可。”
龚常听了，心中暗暗骂道：“这厮就是在这事上与本帅为难。如今本帅便先应允了，待叛乱平定了，本帅再好好治你！”思量已定，龚常道：“前番小将军规劝本帅之言，本帅细细想来，也是有道理的，也是为了彰显朝廷宽仁，本帅便依你之言。不过阵前降顺的叛将，本帅终究是信不过，决不可录用军中，须发回京城，听丞相调度。”
陆龙见龚常这般说，心中稍安，道：“谢元帅。”
龚常道：“那如今小将军可以将进军之策说来了吧！”
陆龙道：“元帅，如今末将愿率兵马攻打小沛。”
此言一出，众人均不解，慕容文当先道：“陆将军，此间里北海最近，那里守备不足，必然可以轻松攻取，为何却要去攻打小沛，且前番哨探来报，郑侑已调派了五万兵马增防小沛，岂是可以轻易攻破的？”慕容文一番话说得有理，众人纷纷附和。
陆龙道：“诸位，且听我言。郑侑增兵小沛，是为小沛乃是寿春屏障，不容有失。如今他丢了濮阳，必然不会增兵北海，北海已是弃子，我等攻伐北海虽易，但是攻下北海，必要南下取下邳，再攻小沛，亦或是折回濮阳，再攻小沛，无论如何，我军必要先攻下小沛，才能出兵寿春。若是如今我们出兵北海，而后再打小沛，我军军士疲惫，士气减弱，而叛军在小沛休整多日，以逸待劳，那时绝无胜算。再者，郑侑若是再丢了北海、下邳等处，则丢了青州大部，到时必然会向荆州请援，那时于我军甚是不利。以我估算，青州叛将必然以为我军才经一战，疲惫之师绝不会进攻他们已重兵防守的小沛。故而我军如今便直扑小沛，出其不意，乘着此前一战取胜的气势，一举打破小沛，到时直逼寿春，那北海、下邳不都是囊中之物？到时我率军攻打小沛，元帅收复北海、下邳，一切必然是简单事。”
陆龙一番话说完，众人不再言语，龚常难以参透此间道理，看向身边的慕容文。慕容文会意，道：“陆将军之策虽有涉险之嫌，但是却颇有道理，不失为良策。”
龚常道：“如此说来，此计可行？”
慕容文道：“元帅，依卑职之见，此计可行。”
龚常听了，道：“既如此，便依小将军之言，你速速整备兵马，出兵小沛。”陆龙领命，点起前锋营两万兵马，次日便向小沛杀去。又过一日，龚常率大军向北海而去。
却说这日，天还未亮，郑侑仍在寝宫中休息，忽闻寝宫外有人报道：“陛下，太尉大人求见，有紧急军报到！”
郑侑猛地惊醒，道：“速速传来！”
门外侍卫听郑侑言，将寝宫门推开，朱成带进一名哨探。哨探拜于郑侑面前，道：“主公，吕军奇袭小沛，如今已将城池团团围住，形势甚危。”
郑侑闻报，惊讶万分，道：“前番孤增派了五万兵马，如何还说形势甚危？”
朱成回道：“陛下，初时吕军只有数千兵马杀到，曾弼、苏力二位将军轻敌冒进，率大部兵马迎战。不料那吕军统兵的将领甚是厉害，早在险要处设下万余伏兵，我军大败，出战的兵马折损殆尽。”
郑侑听了，连连叹息，命道：“速速召百官觐见。”侍臣得令，忙去召集百官。不出一个时辰，百官都赶到郑侑寝宫。
百官行礼毕，郑侑道：“方才前方哨探来报，吕军奇袭小沛，守城将军贸然出战，中了吕军埋伏，军士折损大半，如今小沛城防吃紧，诸位可有退敌良策？”
众人听了郑侑之言，各个惊讶。自青州起事以来，与吕军大小数战，每次均可取胜，众人免不了对吕军轻视，如今吕军又来，郑侑下命增兵小沛，谁都以为吕军必然难以取胜，待到时机到时，再主动出击，一举击败吕军。却不曾想到，竟败得这般快。
何享道：“陛下，小沛虽小，却扼守青州咽喉，若小沛有失，下邳必然不保，寿春也危在旦夕。如今应速发援兵才是。”
何享言毕，郑侑还未搭话，早有横海将军彭彪出班奏道：“陛下，臣愿率兵往救小沛，必然保小沛无虞，杀退吕军。”
郑侑并未回应彭彪之请，而是问朱成道：“太尉大人，如今可调动的兵马有多少？”
朱成道：“回陛下，臣一直在招募青壮，如今可调动的兵马有两万。但这两万却是我等唯一可调动的兵马，若是有失，再无兵马可调动。故，臣恳请陛下应允臣与彭将军同往。”
郑侑道：“太尉大人思量周全，你随军前往，必可保无虞。”当下，郑侑即命朱成为元帅，彭彪为副帅，带两万兵马驰援小沛。二人领命，当日便点起兵马向小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