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磨刀石
天干地支两个部门,彼此之间既独立又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辅车相依。若说地支成员渗透群众,遍及大江南北、三教九流,是无处不在的暗棋、暗桩,那么传说中的天干就是一群藏在阴影中的刽子手。
与地支不同,全国上下的天干人员仅仅只有十位。
地支部门中,有十二地支作为代号的十二位异人,天干之中继承十天干代号的十人就是本国官方组织中的最为神秘与最具实力的管控异人。
“协洽”将空酒杯递上,柜台另一边为她调制各种混合鸡尾酒的女人将高脚杯倒转用底座勾起盛放这玻璃珠的空杯,两者相击,竟然一丝声音都无。
“玄门?”听到这两字女人倒是有些兴趣,两年前某次大范围清剿玄门的任务中她作为天干加入,在玄门当中给一些异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协洽抬眼看她,将休假期间需要撰写的千字报告递给她,“抄完了,给。”
无论十天干还是十二地支,皆以代号行走世间,调酒的女人体制内代号“阏逢”。
他们有权力和能力完全隐没去世俗界中自己的真正姓名和身份,就算是组织内的核心成员也是不得知这二十二人的真正名姓和来历的。
阏逢和协洽私交颇深,据知情人士透露,她们彼此之间是互相探求过深浅的关系,清楚彼此之间的手段、实力、境界。只是真假不得而知。
也有资历较老的地支成员曾在某次醉酒说漏了嘴,当年协洽被阏逢领进气的大门,是在生死之间捡了一条性命,协洽在阏逢门下即是了开山弟子也是关门弟子,练了三年她就加入地支表示要追寻师父的脚步,好继承衣钵,当即有人惊呼师生年下磕死我得了。
但如今酒桌前协洽和阏逢的相处却与谣言大相径庭,两者关系更类似于同门师兄弟,或者姐妹。
阏逢生得一副姣好面容,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笑起来两弯峨眉,眸有秋水,恐怕雄雌皆要败于笑靥里,近乎于媚骨天成,妖仙之间。
她用极为娴熟的手法调制出了一杯红色的鸡尾酒。传瓶以一只空杯子作为桥梁,将酒杯往上一托举,稳稳停在指尖,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帮她拿起这些杯子。
调酒方式中普遍的方法是摇荡法,阏逢也是如此,只是与别家猛烈的摇晃不同,她仅仅在手中轻轻晃了一个来回就停下,然后像是搭积木一样用多只玻璃杯一只只叠上去,阏逢在最上面放上协洽的酒杯。
然后以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打着电话的协洽。
电话那边的陈让停了一下继续说,“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将绘制好的画像打包给你?”
协洽仔细思索了片刻,“这样吧,上次我资助你的智能手机还在吗?里面有个画板你可以使用一下,我在这边远程监控一下就可以看见你绘制的画像了。”
“远程监控?”陈让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
某年某月,陈让身无分文、一穷二白,饱一顿饿两顿,曾经同他五五开(自认为)的协洽看不太下去了,说你好歹也是跟我十二地支之一的协洽打得有来有回,怎么现在竟然如此不堪,岂有此理?便打算扶贫救助一下这位贫困户渡过难关。
其中一项资助便是她自掏腰包给陈让配了个曲面屏,当时陈让毕恭毕敬给协洽捏了肩敲了腿。“小生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嗤。”
现如今听到远程监控可谓防不胜防,因为当初可是自己涎着脸找协洽的,还是当街的突发奇想,连同智能手机的店家和款式都是陈让亲自挑选的,天干地支这样了都还有布置,可谓根系庞杂。
“那浏览器记录岂不是……”陈让忍住不咬牙切齿。
“行了行了,知道你钟情亚洲,”协洽不甚在意,接着道,“如果可以的话,拍个照也行,我这边也是能够看得见的。”
陈让先是喟叹了一声,“你们地支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不过拍照应该是行不通的,对面异常警觉,大约已经发现我设置在房间内的监听设备了,贸然拍照打草惊蛇的话,我的人身安全很难保证啊。”
协洽看了眼面前静静观望的美人,伸手向阏逢讨酒。一边对电话里的陈让说,不以为然,“你的人身安全受威胁?呵,就是玄门四首来了恐怕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吧。”
陈让较为谦虚,“低调低调,毕竟是和十二地支之一协洽打成平手的高手。”
他平手两个字咬的还挺重。协洽假装听不出真意,“那就这样,赶紧画脸,我好帮你查出来。”
“哎等等,”陈让还有旧要叙,“这次租房我用的是陈秋守那个假身份,合同上也是这么写的,要它合法生效的话,没什么问题吧。”
协洽嗤了一声,“地支档案登记在册的身份,就算是你拿陈秋守的身份证去参加高考,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陈让夸张了点,“寝不能寐啊,要是合同无效,我该以何手段短时间敛财过万。”
这才是陈让为玄门两位练气士开门揖盗的主要原因,钱。
协洽又说,“对了,你用陈秋守这个名字,那两个玄门的人租在你家来着,向着邻居一打听,你这不就暴露了吗。”
“这两人势必只会选择闭门不出的方式度过租期,更别提跟邻里问话,”陈让信誓旦旦,“玄门门徒之中不少修士都被天干地支标记为危险分子,他们两人的状态貌似在躲避什么。”
“行吧,”协洽挂断电话。
伸手讨要酒精却迟迟不见杯子来,协洽抬眼望过去,阏逢噙着笑意,身体向柜台前倾,作好奇状,问她,“陈让?每次见你同人对话就属对他最上心。”
无端带着三分醋意和七分恼意,“莫不是他是你姘头?”
协洽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就他那个脑残?”
“地支的上层曾经也对其青睐有加,单论气感和天赋尤为突出,多次诚邀其加入天干地支,只是他自诩将死之人,又从来没有行过出格的事情,地支这才将心比心给予了陈让一定的关照,没想到他这一个行将就木,行将了四年之久。”
所以,协洽是听从上级对陈让关照的命令,与其保持联系。
不过四年内协洽和多位地支成员多次试探,陈让始终再没能展现出同协洽对打时候的实力,连同周身的气一齐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阏逢见她表情还算诚恳,但还未消弭戒心,她乘此机会接着问,“当时陈让异人身份被抹去,敲定为普通人,地支撤去监视的人员,好像只剩下你不顾组织命令仍旧要缠着他,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这话不知不觉间增添了几分质问的意味,阏逢刚一说完便后悔。她出差太久了,和地支不同,作为仅有的天干人员,有时候并不是时常能够呆在江海一个地方的。
协洽非但没听出什么不对,还死脑筋的抱怨了起来。
她抱着胸不忿道,“妈的,同样是练气三年不到,凭什么陈让那逼能够比我先进入第二境界?”
这也是四年前的旧账了。现在协洽早已入通玄。
只是骂街归骂街,面对阏逢,协洽还是道出实情,她平静下来,“虽然在报告中说我与陈让多次交手,互有胜负,但事实上,是我输多赢少。”
同为后天练气的修士,同为天赋异禀的逸才,协洽同陈让交过手几十次,才深知对方的妖孽之处。协洽从阏逢身上花了三年时间,学成了她的几笔手段。而陈让,同协洽不过交手一次,便偷师了一记招数。
起先是陈让败数居多,后面越打两人越起劲,协洽败数也越多,而她越是败了,越想找回场子,就越频繁的同陈让对打,上头了以后甚至罔顾了地支的撤离命令。
最后却反而,喂拳给了陈让。反而,作为一块上好的同龄的磨刀石递到了陈让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