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穿着衣服活着 - 罪恶追踪局 - 黑瞳叔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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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穿着衣服活着

老唐供出来的人叫张伦,据老唐交代说,这个张伦今年不到三十,彬阳县本地人,一直从事着倒腾文物的买卖,在当地圈子也算是小有名气,只要玩这一行的多少都认识他。相比起来这个张伦肯定要比小涛专业,因为小涛主要吃买卖双方的中间介绍费,而这个张伦玩的就比较大,他不光联系人收货出货,如果遇到合适的自己也会往外蹿腾两件挣点巧钱。也正因此,这个张伦虽然是本地人但不常呆在彬阳,基本上是省内外到处跑着看货或者是到农村收货。

这么一来想要找到这个张伦明显是有点吃力的,但方文执拗的认为这条线是值得跟下去的,所以在老唐那得到消息以后他就带着人全身心的扑在了这条线上。

……

另一头,晚上七点多钟,市区内江边夜市。

江边夜市这地算是我们当地知名度较高的一个夜市区。前些年的时候,市区对江边进行了维护开发,因此一到夏天沿江的路边就有不少散步吹风的居民,后来有人察觉出了这地的商业价值于是就整了个烧烤摊来江岸路边出摊。时间一长,沿江的摊位与人流量越来越多,正儿八经的成了一片规模不小的夜市小吃街。

昨天下了场小雪天气也已经入了冬,但江边夜市区的人却一点也不见少。这些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趁着这个时间约上三五好友,点上一桌肉汁四溢的烧烤,再整点啤酒,一边闲扯着最近的生活琐事一边让烦恼随着江风吹散……想想倒也十分惬意。

“这地整挺好啊?看着有那么点意思了哈。”智勋吊儿郎当的坐在塑料椅上,扭头扫了一眼栏杆外的江景,扭头笑着对我道:“整这么个地安排我看来我兄弟还是挺上道的嘛。”

我呲牙一笑,抬手帮智勋倒了杯啤酒,笑着道:“那你看,可不得让你宾至如归嘛。”

“整挺好,头回有种自己是他妈客人的感觉。”智勋一笑,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一旁的东智笑着说:“要在六七年前,这地还是市郊,天一黑基本没人来。这几年市里经济一发展,愣是没想到这片区域还能整出这么大的人流量。”

“呵呵,这地是不错。”智勋端着酒杯侧身坐着看向江边,连连点着头,看样子是挺满意。

我们四人一边闲扯一边等着菜上齐。约有十几分钟后,一盘五六斤重的烤鱼就被端上了桌,除此之外还整了点烤串一类的食品。等菜一上来,我们四人就吃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气氛活跃起来,话题聊开了以后,智勋剥着盐水煮花生,脸色红润的看向我询问道:“所以说,那么长时间你一点你哥的信都没有啊?”

因为我哥的事不算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外加上喝了点酒所以在之前闲扯的时候我就把事说了出来。

见智勋这么问,我沉默了一下,缓缓摇着头道:“没有,多少年没他的信了,见都没见过他。但我觉得他没死,人肯定还活着。”

“你咋那么肯定呢?”东征往嘴里丢着花生米,挺奇怪的道:“他要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你呢?”

我停顿了一下,道:“搬回老家之前我家里的东西有人动过,主卧墙上以前贴着的全家合照少了一张,老家的钥匙除了我和我哥有之外就没别人有了,所以我觉得他肯定还活着。”

“这么说人的确还在。”智勋点点头,轻声劝了一句:“估计这会儿不见你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吧,说不定等以后就见你了呢。”

“或许吧。”我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事,而是话锋一转挺好奇的询问道:“我听你口音好像是东北的,为啥会在广州混呢?”

“哪有钱在哪混呗!”智勋一笑,停顿了片刻后,他面色红润的轻声解释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在东北惹出了点事,当时啥文化都没有,法律意识极其的淡薄,所以出了事第一念头就是去外地躲两天。然后就和两个朋友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的到了广东。后来在广州认识了我大哥,完了就留在广东发展了。”

东智了解的点点头,问:“家里的事过去了吗?”

“过去了。”智勋端起酒杯停顿了一下,摇着头说:“跑到广州的时候挺长一段时间没敢跟家里人联系,过了一个来月才偷偷的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那时候才知道,我是跑了,但家里人都还在,我爹妈那么大岁数愣是被逼的把家里地卖了给受害人补了赔偿,这样才把事给掀过去。”

闻声我们仨相对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我笑着提了一句:“谁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后来改了就行。”

“后来也没改明白。”智勋抿了口啤酒,面色红润的剥着花生米,很坦然的笑道:“那会和我妈挂了电话以后我哭的跟他妈泪人似得,发誓以后肯定好好混,多挣点钱孝敬我爹妈。等第二天一扭头我就把这事给忘了,该吃吃该喝喝,一晚上花出的钱够我爹妈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一两个月的了。”

听到这话我顿时有些无语,但同时也挺好奇智勋是怎么转了性。毕竟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是完全不像是不懂事的小孩的。

东智单手托着腮,正式进入了听故事的环节,奇怪的追问:“后来呢?咋想明白的?”

“遇到坎了,就想明白了。”智勋呲牙一笑,抬手扔嘴里两个花生米,平静的讲述道:“那会儿不光爱玩还花钱没数,对钱基本没啥概念。前几年的时候在酒吧玩嗨了一晚上能扔出去万把块钱。但这都不算啥大事,毕竟钱也花自己身上了,花完了也能再挣。最要命的是,粘上了赌这玩意。”

听到这我们仨顿时想起,之前在珠海的旅馆里智勋给我们露过的一手。

“我这人没啥自制力,刚碰上就迷上了这玩意,玩命挣的俩b钱基本全扔里了。整这玩意输钱不怕,就怕输红眼四处借钱。前些年最狠的一次,一把牌我就扔出去了四五万,两家牌直接被架在了赌桌上,这时候你要把牌扔了那之前的钱全白瞎了。实在没招我就找赌场放贷的借了两三万,等一开牌才发现自己的点数比不过人家,里外里不光输的一个子不剩还倒欠赌场三万。”

话到这时,智勋低头点了支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继续道:“后来玩的多了,就开始整花的,学着人家出千,什么记牌、码牌、暗切……都练。那段时间也的确赢了点钱,但人赌场放局的也不是瞎子。差不多11年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在一家赌场里玩的时候被放局的给摁在桌上,当场从袖子里翻出了四五张提前藏好的牌。”

“后来呢,怎么解决的?”我听的认真,主动问道。

“干啥都有规矩,你去人赌场里玩千被人抓住砍你手指头都是轻的。”智勋叼着烟,抬起自己的右手眯着眼道:“当时我这手被人摁在了桌子上,牌桌上整了个切割机,要切我手指头,我当场就给吓破胆了。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世界的主角,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赢下去……!就在那时候吧,我大哥拎着钱袋子来赎我,但当时赌场里人多,放局的觉得下不了台,非得要切我个手指头让我长长记性。最后实在没了招,我大哥找了个砖头,给自己右手的小拇指砸了两三下,整个手指头全都砸变性了,给足了那伙人面子,这才把我放了。”

东智点了点头由衷的评价道:“你大哥对你是用心的。”

“那之后还赌吗?”我则问道。

智勋坦然一笑,吸着烟道:“不赌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赌场,顶多逢年过节的时候和几个朋友攒个局玩一玩。即便是这样,每次玩的时候只要看到我大哥的手指头心里都会发毛,不是觉得怕,是单纯的觉得心里有愧。那几下是砸在了他手上,但也砸在了我心里。”

“他那是把你给砸醒了。”我评价道。

智勋吸着烟沉默了一下,摇着头轻声道:“那天晚上从赌场出来的时候,他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在外面混一回身上有点毛病是在所难免的事,爱耍钱也能理解,但却没有你这么玩的。跟你一块出来的三宝,一年最少往家里拿六七万块钱,这么多年你给家里寄过几次钱?你爸妈生你养你一回不容易,你在赌场里一把三五千输的时候,他们却在老屋里为了省俩钱吃着烂菜叶子!’”

“后来他竖着流血的手指头跟我说他不怕我输,他今天是断了根小拇指,但俩手加起来还有九根手指头可以断,要是这九根手指头都断了我该怎么办呢?我又能找谁呢?”智勋眯着眼,双眼略显失神的道:“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给我拿了五万块钱,撵我回老家。但钱我没拿,也没做什么保证,只是后来一次没再玩过。”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明知故问:“为啥没回家呢?”

“回去了,他得失望一辈子,我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完了。但要留下,最起码活的像个人。”智勋沉默了半天,方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闻声我立马端起酒杯,认真的道:“活着容易,但要想穿着衣服体面的活着却不容易。这事儿值得我们敬勋哥一个。”

“呵呵,来,整一杯。”智勋歪着头一笑。

“咚!”

酒杯碰撞,我们四人一饮而尽。

有句话说‘总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那些曾经让你流泪的故事’。

智勋在讲起这段往事时很平静,这足以说明曾经那个人生轨迹上的坎坷他已经迈了过去,并且成功的穿上了那套很体面的‘衣服’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

人成熟是一瞬间的事,改变智勋的可能是他大哥的一根手指头,也可能……是家里年迈的父母;

……

今天这顿局主要为了给智勋接风,虽然有点晚,但我们四个人都挺尽兴。在此之间我们没提工作上的事,只是天南地北的扯着犊子。

等到喝的有点多了以后,智勋和东智、东征仨人趴在江边的栏杆处,低头看着下方行走在岸边散步的人们,气氛欢快的开着玩笑。而我则坐在座位上,拿手机和林大长腿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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