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信任与冲动
因为场内没有外人，所以这顿庆功宴吃的气氛融洽，大家也没有拘束感，完全放开了腮帮吃。饭局临近尾声时明叔出去接电话，他前脚刚出门我就感觉一阵尿意，随后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包厢找厕所。
就在我刚顺着走廊走了没几步时，忽然听到旁边包厢里传来方渊明通电话的声音。
我这人没偷听的爱好，本想装作没听到赶紧路过，可方渊明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声音挺大的传来：“你没长脑子吗？我和你爸什么关系，能让他跟着我冒险？”
我感觉挺奇怪，不知道方渊明在和谁通电话，但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没停，径直的奔着二楼的楼梯走去。即便这样，我仍隐约听到方渊明说什么‘见面再说吧’‘我等会去找你’。
这段小插曲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楼下方便完以后就回了包厢。
十几分钟后众人酒足饭饱准备离去，结账时东征提议奔赴第二场去ktv唱会儿歌。但珊姐明显不热衷这种娱乐场所，所以就婉拒了。而明叔则声称有事，也去不了。
东征有点不乐意了，死皮赖脸的拽着明叔的胳膊道：“我好不容易请回客你俩说啥得去一个！”
“我那么大岁数了和你们小年轻有啥好扯的？你们自己玩去呗！”方渊明哭笑不得的道。
东征已经开始不说人话了：“不行！你要不去我今天就死这！”
“你是真有出息……”方渊明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最后也妥协了：“这样吧，你们先去玩，我送你们珊姐回去，回头办完事再过去，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
“欧拉！”东征顿时喜笑颜开，也不死了。
我在一旁暗自摇了摇头，心想东征就跟个孩子似的，凡事得哄着来，要玩硬的他比你更浑。
同时我在东征身上隐约看到了点商机，扭头悄声对季安说：“就东征这样的傻子，我一天能忽悠他二百块钱你信不信？”
“……别了吧楠哥，他要万一要死要活的咋整。”季安眨了眨眼。
我胸有成竹的道：“不能，就这样的傻子我把他卖了他还得笑着帮我数钱。你等明天没啥事我研究研究他，完了忽悠来的钱咱俩买奶茶，必须大杯！”
“这个行！”季安顿时点起了头。
我和季安阴阴损损的小声扯了一会后就上了车，随后由东征开车直奔市里的皇城ktv。
像是ktv这种娱乐场所我倒还真没去玩过，但东征和东智俩兄弟以前就在ktv干过，可谓是经验颇丰。
到地方后东征直接找服务员要了个688套餐的中包，里面包含了四个小时的包房费外加酒水果盘以及小吃。
等进了包房后东征率先拿点歌器点了首什么玩意上不起，然后扯脖子一顿鬼哭狼嚎进行暖场。我和季安都是头一回来这种场所，多少有些拘谨，就坐在沙发上边吃着小吃边斜眼看着东征自嗨。
“你不来一首啊？好不容易出来玩，放松放松呗。”东智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笑着问道。
我吃着小吃翻着白眼道：“问题是我也不会唱歌啊，吃点东西聊聊天得了。”
“这玩意还用会啊？扯着脖子喊呗！”东智随手启开一瓶啤酒放在我面前，随后又指向东征笑着调侃道：“你看那二傻子，唱十个字最起码九个半不再调上，不一样挺嗨皮的吗？”
“哈哈哈。”我顿时一笑，低头扫了一眼啤酒瓶，劝了一句：“你就别喝了，回头还得开车呢。”
东智对我眨着眼，贱兮兮的道：“我先下手为强闷两口，回头让东征开车。”
我无奈一笑，拿起酒瓶和东智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因为自身原因我的曲库很少，对于唱歌更是一窍不通。季安比较内向，即便包房里没外人他仍然有点放不开，别说是当众唱歌就连啤酒都没喝，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喝着果汁吃着小吃。而东智是想唱，但却抢不过东征，索性我们仨就在东征的魔音下闲扯了起来。
“带悬赏的案子好干吗？一年能遇到几起？”我吃着爆米花挺好奇的扭头问向东智。
东智思索了片刻，如实回道：“凡是身上挂悬赏的逃犯基本都犯了大案，要不然公安局方面也不可能悬赏通缉！有一说一，这种案子干起来多少有点棘手，因为你要找的都是敢杀人敢放火的凶犯，万一起到了摩擦说是有生命危险都不过分。但这种案子不多，一年也碰不到几起。”
“是这个理。”我点点头。
东智喝了口啤酒，继续为我科普道：“干咱这一行其实也挺需要人脉和路子。首先三教九流的人你都得认识，都得有点交情，这么一来路面上咱才能有眼睛。你知道光给上面打点，明叔一年得花多少钱吗？”
“给上面打点？”我微微一愣。
东智对我一笑，趴在我耳边轻声道：“大案队里技术科、以及各个辖区派出所的户籍科都有明叔认识的人。”
一听这话我顿时一脸惊愕的看向东智。
“这事咱也是没办法，因为这就是咱们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的技能！”东智摊了摊手，道：“遇到带悬赏的案子官方给出的信息很少，只有犯罪分子的户籍地址以及姓名，除此之外别的履历基本查不到！咱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依靠这点线索把人找出来，所以明叔就利用以前的关系各方面进行秘密打点，只要遇到有悬赏的案子就能把目标的资料给调出来，这样再才能下手。”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很奇怪的问：“那些人帮咱肯定是有利可图，既然有利那他们不怕被处分吗？”
“这事基本没人查！就算查到了，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待。因为他们这不属于滥用职权！相反，帮着抓犯罪份子这也算是好事。能抓捕到犯罪嫌疑人那就能破案，破案率提升上去那就是政绩！和政绩对比起来，他们这种事是不是就不算事了？”东智撇着嘴道。
我仔细一琢磨，发现这话的确在理。钦佩的点点头，叹服道：“悬赏金，也就明叔能赚明白。”
“那可不呗。”东智我俩相视一笑，随后酒瓶碰撞在一起。
吃着果盘里的水果，我继续好奇的问道：“你们干这一行也有点年头了，伤过吗？”
“伤倒是没伤过。因为明叔挺在乎我们的，一些案子只让我们在暗地里摸，只要确定方位就直接报警处理了。所以这几年下来，最多也就有惊无险。”东智说到这微微一顿，缓缓的摇着头道：“倒是有个案子挺让人揪心的。”
“揪心？”我一愣，不解的扭头看向东智。
东智表情有些复杂的点点头，先是点了支烟，随后才缓缓的开口道：“去年我们市发生了一件恶性的抢劫杀人案，杀人的叫刘仕军。他实施犯罪的过程中因为被害人的激烈反抗，他一失手就把人给杀了。因为他杀人的地方有路面监控，所以案子发生没多久这个刘仕军就在市局上线了，先挂了网上通缉又挂了悬赏，金额是八万。”
“然后呢？”我听的认真，主动询问道。
东智抽了口烟，继续讲述道：“挂了悬赏以后明叔就带着我们开始找这个刘仕军，找了三四天最终在下面一个小县城的一户人家里找到刘仕军。这个刘仕军犯案后没敢第一时间跑，想先等风头过去以后再走。但他没地方去，只能投奔熟人。”
“收留他的是他小学同学，刘仕军没敢跟他小学同学说杀人的事，只说他在市里得罪了几个人所以出来躲躲。”话到这东智停顿了片刻，咬着牙道：“我们摸到刘仕军的藏匿地点以后就报了警，市局派人进行围剿抓捕。但在抓捕过程中被刘仕军发现了，他以为是他同学告的密，在走投无路且愤怒不已的情况下，刘仕军杀了他同学一家三口。”
“杀…杀了人家一家三口？？”我错愕的抬起头。
“对！那孩子才八岁，也死了！”东智用力的点点头，道：“后来审刘仕军的时候刘仕军说，他当天下午在当地的新闻频道看到了自己的悬赏令，晚上听到警察来就本能的以为是他同学点了他，想拿悬赏金，但实际上他同学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知道真相后，刘仕军一直到判死也没缓过劲，上行刑台的时候还在嘟囔着说什么杀错了、杀错了。”
我张着嘴默然无语，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智拿起酒瓶灌了一口酒，摘下眼镜揉着双目摇着头道：“知道这个结果以后我和我弟一直过不去这个坎！经常想，如果没有我们查到刘仕军的藏身之所，那一家三口也许就……不会死！那段时间挺难受的，一直出不来。后来明叔开导我们说，如果刘仕军不被抓的话，他身上背着命案根本就没办法谋生，走投无路后仍然会犯罪，到时候可能会害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