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木头哥哥 - 窑窕淑女 - 油偶娃娃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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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木头哥哥

第73章木头哥哥

萧玉珠抓了一把花生塞到他手里,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厢房窗台下的青石凳上,看着院中站着的这个木头。范氏见赵弘远文气,怕他初次到来觉得生疏不自在,自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他是个读书人,猜摸着他喜欢写字,一大声道,“玉珠啊,带着远哥儿写大字去。”

萧玉珠从房里找出笔墨纸砚和字帖放到堂屋的桌上,把纸摊开来,研上墨,把笔搁在砚台上,“远哥儿,写字。”

赵弘远见她研墨的手法很熟练,像是磨惯了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玉珠妹妹会写字。”

这榆木疙瘩终于开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萧玉珠看了他一眼,他脸色白皙,白得像雪一般,脸色带着害羞的一丝红晕,嘴抿成一条线,垂着长长的眼睫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毛笔尖上要滴下的墨滴,耐性地等萧玉珠回答。

“会写两个大字。”萧玉珠见他爱写不写的样子,兴致不高地回答,坐在凳子上,悠闲地剥了花生壳,往嘴里塞了个花生。

“写两个给哥哥看看。”赵弘远眼睛含笑地看着,把笔在砚台上撇了多余的墨汁递过来。

萧玉珠是个急性子,见他开始半天都不搭理人,羞答答的比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还娇嫩,心里早就有些不耐烦,再加上天气热,情绪有些躁动,拿过毛笔,在纸上哗啦啦画了两下,写了两个字——“木头”。

赵弘远眼神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很快被干净利落的笔风所吸引,纸上的字虽是写得潦草,但不难看出笔画之间隽秀有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偷偷地打量萧玉珠的脸色,轻轻地问,“这木头是指我吗?”

“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萧玉珠抬头看他,他这副神情有些可怜,战战兢兢地,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朝他抿嘴笑笑,“远哥儿半天不说话,不是木头是什么?咱这是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就当这是自家,随意些,想玩什么就说,想吃什么就拿。”

赵弘远也抿嘴笑了,少了几分之前的局促,愣了一会,抓起笔,对着字帖临帖,细声细气地问,“玉珠认得字?”

“认得几个大字。”萧玉珠又往嘴里咯嘣投了颗花生,眼睛往纸上瞟了一眼,字如其人,写得秀气,一笔一画落得工整。

“往后哥哥教你读书好不好?”赵弘远和气地说道,面色晶莹地看过来。

萧玉珠耐着性子点点头,他性子温和,是个慢半拍的人,慢条斯理的,他不恼人你先恼了,就像一股大力拍在棉花上,让你浑身不得劲儿,有火没地发。

赵弘远在桌上安静地临帖,萧玉珠在一旁剥着花生吃,两人无话,一时间,只有剥花生嚼花生的咯嘣声,一静一动。

萧玉涵从外面回来,拎着一串用枝条穿成的小鱼,大的有巴掌大,小的两个手指头般大,站在堂屋门口,见屋里有生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一边叫着,“二姐,我回来了。”

赵弘远脸色微红,带着浅浅的笑看过来。

萧玉珠拍拍手上的灰,接过萧玉涵手里的鱼,拉着他洗手去,问,“是不是和小叔去河里放鱼篓子了?”

萧玉涵点点头,手指着堂屋里的人,问,“他是谁?”

“他啊是个木头。”萧玉珠悄悄说了,拉着他到水盆里洗净了手,把鱼从枝条里取出来,放到水砵里养着。

萧玉涵砰砰跳跳地走进堂屋,双手趴在桌子上,头刚好露在桌子外面,脆生生叫道,“木头哥哥。”

这一声叫唤,让赵弘远愣了一下,他转过头来,柔柔地摸了摸萧玉涵的头,轻声说道,“我不是木头哥哥,我是远哥儿,往后就叫我远哥儿。”

萧玉涵抓起桌上放着的花生,剥了,一颗塞进自己嘴里,一颗伸长了手,想要塞进赵弘远的嘴里,手不够长,垫着脚尖摇摇晃晃地,赵弘远拿过他手里的花生,放进嘴里,又是摸了摸他的头。

萧玉涵心里暖暖的,朝他咧嘴露着虎牙笑,一溜烟进了房,把他的宝贝一咕噜拿出来,陀螺、鞭子、弹弓、石子、拨浪鼓,扔在门口扔了一地,问,“木头哥哥,你会打陀螺吗?”

赵弘远皱着眉头,刚才说的不要叫他木头哥哥,他有名儿,这小娃子怎么转眼就忘了。

萧玉涵把陀螺随手一抛,扔在地上,拿着鞭子在院子里抽打起来,边打边大声喊,“木头哥哥,我教你打陀螺。”

赵弘远停下手里的笔,拧着眉头出去,再不出去,这小娃子估计又得喊了,一传出去,大家都会笑话他是个木头。

“玉涵啊,带着你远哥儿玩会。”范氏大声喊话。

萧玉涵回来了,萧玉珠好不容易能拖身摆脱这个木头,心里松了口气,走到大槐树下帮着剥蚕茧。

篱笆墙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打着陀螺玩,时不时传出萧玉涵的嘻嘻笑声。

“远哥儿和玉涵倒是投缘。”范氏看着两人的身影笑道。

老袁笑着说,“少爷下面是四个丫头,只有他一个小子,平日里没有人陪他玩儿,性子显得腼腆。”

从老袁口里得知,老袁从小是个孤儿,自幼被赵老爷子收养,赵老爷子去世得早,赵掌柜打小把他当亲哥哥对待,留在身边,赵家在北方积攒了些家财,听南方的同乡说,南方生意好做,今年才迁家过来,看赵掌柜的意思,是想在南方落脚安家。赵家香火不旺,赵掌柜是独子,没想到下一辈也只有赵弘远一个小子。

这一点,范氏深有感触,她也只生了萧玉涵一个儿子,脸上有些黯然,心里叹道,命里有时总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伙人剪蚕茧剪到正午,剪了一陶罐,大概有二十多斤。范氏要留人吃饭,说快到中午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老袁推辞,早些回去把蚕蛹拿回去,让厨子炒了多卖几碟。

老袁说的是理儿,误了午饭得耽误多少生意,见老袁陶出钱来就要付钱,范氏看着这一大罐子,和昨日送的差不多,蚕蛹平平地铺到了口子上,大概有二十斤多一点点,零头就不算了,按二十斤算。

老袁数出六百六十个钱来,让家里再备二十斤,明早叫萧景土送去。

赵弘远玩得正起劲儿,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嘴抿成一条线却不说话,老袁拉着他上了马车。

范氏让赵弘远有空过来玩儿,萧玉涵把陀螺和鞭子一股脑扔上马车,拍着小胸脯豪气道,“木头哥哥,送给你了。”又嚷道,下回来带木头哥哥去河里下鱼篓,过一阵子李子熟了,去菜园子里的树上摘李子。

赵弘远又是一阵皱眉,看着萧玉涵无奈,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范氏往萧玉涵脑袋上敲了一记,“太没规矩,别木头哥哥的叫,叫远哥儿。”

赵弘远走后没多久,村尾来了个婆子讨水喝。

那婆子头发在脑后简单地挽了个髻,耳鬓旁戴着朵鲜艳的大红花,见了范氏,脸上的笑容绽放得像朵雏菊,捧着大黑瓷碗一口气喝了一大碗,从腰际抽出条帕子,沾了沾嘴角,笑道,“大妹子,多谢了。”

婆子这模样像是媒婆,范氏问,“大姐,你这是给哪家提亲来了?”

“别提了,还能有那家,就你们村王寡妇家,我说亲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今儿算是见识了,大娘娘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口水都快说干了,也不见那妇人给我倒碗水喝。”媒婆叉着腰,扬着帕子气哼哼地骂了一通,把王寡妇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看媒婆这情形事情进展得不顺利,一说是来王寡妇家说亲,范氏想到难道是张婆子派人过来了。又问婆子是不是张家村的,说的是不是王寡妇家的大闺女。

媒婆一一答了,她就是张家村的,说的正是王寡妇家的大闺女。婆子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脸上雨过天晴,满脸堆笑“咯咯咯”笑出声来,“这王寡妇不咋地,她的闺女却是出落得好咧,大闺女我偷偷瞧见了,哎呦喂,美得跟天仙似的,配我们张家村那后生最合适不过了。”

范氏见是张婆子派的人,请在她院子里坐会,顺便打听下情况怎么样。

“张婆子家的老幺,不是我说的好,咱们张家村就数他最出挑,人才最好,论长相有长相,论人品那是百八里再也挑不出一个更好的了……”媒婆坐在板凳上,拉长了声音夸道,这一番职业性的说辞说了上千遍上万遍,说得顺溜,说了一连串不带喘气儿,说得树上的叶儿乱坠,空中的鸟儿鸣叫,水里的鱼儿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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