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 - 野山茫茫 - 野山清泉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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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

清晨野木山笼罩在白茫茫的雾里,山林、房屋、小桥时隐时现,象一幅朦胧画,山间雾中只听见说话声、脚步声,却看不见人影,山岭上、山脚下的公鸡仿佛在对歌,一遍又一遍高声叫着。

满秀婶在屋里忙着选黄豆里的石头渣子,禾场上“黑子”对着林中小路一阵汪汪地叫,她放下手中盘子走出门,心想可能是大儿子虎猛子回来了。儿子十多岁就在外面闯荡,可快三十岁了,依然打着单身。她记得快五年没见到大儿子的面了,连男人下葬也没回来。几天前捎回乡人的口信,说过几天带一个小妹子回来过年。满秀兴奋几夜没睡好,担心小妹子会嫌家里太穷,她在杨玉娥店里赊了一套全新被子床单,又在男人的堂兄肖老头手里借了钱,买一套新桌子和椅子。

她一直盯着林中的小路,当看见刘真民担着一担柴走过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真民把柴放在路边,走过来招呼说:“婶子好!我又厚着脸皮来啦!”

他以为满秀婶会拉下脸,没想到她却关心地说:“露水把你裤腿弄得浇湿了,进屋烤一下,梅子在烧火。”

真民踏着一双没后跟烂解放鞋进了屋,梅子侧过脸看了他穿一件破烂发白蓝布衣有点象个乞丐,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只是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她的身子往长板凳另一边挪动几下,用手摸了摸凳上灰叫他坐。满秀娘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他,坐在灶火边的小矮凳上,问真民昨天打架事,说李扬军真的拿尿桶直接去井里打水就有点太过分了,她有时也在那井里挑水喝。

她给火堆添了二根柴,说“那次打架事也不全怪你爹老子说那些话,只怪我屋里老畜生不是人,主动跑到你堂嫂屋里送钱上门,我呢是没理由要那淫货出钱办丧事的。我那时是快气疯啦,不该提着农药去你家闹。哎……办丧事现在还欠了人家一些钱和米,这些年虎猛子在外混,一年到头没回来几个钱,二猛子读完中专,东跳西走,没挣到钱,梅子在家帮我做事,有空去银桥镇舅母娘的缝衣店里车衣挣了一些钱。为了早点还清账,家里省吃省穿,经常一天吃两餐,有时还吃红锅子菜。说出来是出家里丑呀!可想起来就想哭!”满秀娘眼眶有些湿润。

真民说:“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受了很多苦,我们能理解你的心。”

“我梅子昨夜也劝我好久,其实我一点也不恨你爹和你堂哥,黑石头老实本份,就是打八辈子单身,也不该找春兰那个淫货骚货。表面看上去是个守妇道人,背地跟好些男人乱搞。那天五点多钟天还没亮,老畜生说早点去麻雀岭去挖那块土,去得太迟难晒太阳。我觉得不对劲就跟在他后面,他走到了山里的岔路口,回头看了几眼,就直奔你堂嫂屋里去,门都来不及关紧,二个野畜生光着屁股在床上叽呼叽呼……”

“娘,你莫说这些事,说这些下流话难听死啦!这是出屋里人丑!”梅子一脸通红,站起来打断满秀娘的话。

真民低着头也有些不自然。

满秀娘瞪着梅子,大声吼道:“这丑已经出了,全村都晓得了啦!你那老畜生爹做的,我就说不得了吗?他对你有什么好吗?那年他逼着我跳水塘,差点冻死你淹死你啦……你还要护着他!”

梅子气恼地走到那边屋里去了。

满秀娘接着说:“我冲进屋里大声骂,拿着二个野畜生的衣裤往外走,老畜生说我大喉大嗓的骂,让村里人听见出了他的丑,把我按在地上打得我口里出生血,你说这个老畜生可不可恶呀!你搞了那卖*婆,还打我!我娘屋那边兄弟和村长几个表兄弟把老畜生捉起来拷问,他承认这些年在外面赌钱嫖女人,搞了你堂嫂十几回,只承认少要那淫货犁田帮工的钱,却不承认给了她钱。”她大声喊道:“不给钱,那淫货会脱裤子吗?会让他搞吗?鬼都不相信!他把藏着私自钱全给她,到死都在护着她嘞……!我当时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满秀喘了几口气,又大声骂道:“老畜生呀!老畜生啊!你在外做生意你说你没挣到钱,没走好运,我不怪你,我在屋里累牛累马当奴隶心也甘,可你哄骗我这么多年,在外嫖女人,回来又搞女人,不顾家人的死活,把钱全花在女人身上了!全给了那些骚货,烂货,淫货、臭货、不要脸的卖*婆!你说我狠不狠心呀……”

满秀娘站起来,双手啪啪啪地拍着巴掌,大声喊叫起来:“死的好!死的好!老偷*贼,死得好呀……”

她跺着脚,手指一挥一舞,指着里屋肖宏明以前睡得那个墙角,狠声恨气骂道:“我就是要你死!我就是要你死!就是要你死呀……!”

满秀大声骂了一阵子,气喘吁吁坐下来,哀叹几声,声音有点嘶哑地说:“你这老畜生只顾你下面的东西的享乐,把钱花光了!你不可怜我,你也要可怜崽女啰……二个崽年纪大了,没钱起新屋讨不回老婆,女儿从小就病多,没过个好日……”

“娘我求求你,莫说啦!莫说啦……”站在里屋门口的梅子哽咽地说,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满秀娘不停地摸着眼泪,真民有些难受,过了一会儿,他说了一些安慰母女的话,离开了。他担着柴禾一路上还在想着满秀家的事,他从福建回来就听人说,自从肖宏明跟堂嫂闹出那丑事后,满秀夫妻几十年的感情就彻底断了,一下子就成了生死仇人。她当着许多人的面,骂他男人是个阴险狡猾的老贼,说男人在那年大旱,在下河湾禾场偷了刘赖子一担谷子,还有一年秋天半夜偷刘先发一担花生。还说在十九年前元宵节那夜,全宏明摸了多婆婆灶屋里偷了两块好大的腊肉。她还说男人说宝**一点也不像堂兄肖老头,可能是个野种。她还当着女儿的面,说梅子二岁那年得了大病,是肖宏明出的鬼主意故意打她,逼着她抱着梅子跳到屋后水不深的塘里,只想浸死冷死重病的梅子。那些日子,她经常把男人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把被窝里说过别人的坏话全骂给众人听,肖宏明觉得自己名誉全被她毁了,又得罪了许多人,气得吐了血,病倒在床上。村里人背着满秀娘说肖宏明死得有些蹊跷,有人先天下午还看见肖宏明在禾场上走着,第二天早晨满秀就说肖宏明死了。村里姓肖的人家是许多年前修银桥水库移民过来的,肖宏明死后银桥镇那边亲戚来了几桌,却没一个人出来“喊冤”,村里肖家族人也没人敢把话挑明,满秀那时早已把命不当成命了,谁也担心说出疑心的话,满秀就会提着农药冲进谁家里去,躺在床上咕噜咕噜灌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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