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障身
虽说天枢门当年是风头无量,但是其派中的平沙五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所以所谓的平沙剑,分量并不足以让占天弓一头的玉子谦惊上一惊。
饶是如此,玉子谦还是给她了个薄面,纸扇扇面微沉,一时间竟像是暗自凝上了不可揣度的力量,很快便同平沙五式的义字诀咬上了。
自从上次对上半路出现的猫鼠,徐青慈将琢磨后的义字诀变得轻盈剔透了些,而今在她手中的义字诀,并非是像当初那般因力求果决反倒寻不到个利落的节奏,而是配上灵活的步数渐渐张弛有度起来。
眼前的纸扇也根本不似普通的纸扇,倒更像面铁扇。
若是扇面直接拍在脑袋上,是铁定要成傻子的。
怀着这样的恐惧,徐青慈的出剑竟是迅疾了不少,她学着当初徐青衡所使的那样,将义字诀融合了一点信字诀的要义,头一次捉到了一丝“行云流水”的意味。
但最终让她得以勉力同玉扇正面抗衡的力量,却是当初徐赋归来时,用仁字诀破她变化招式的不动如山。
剑锋擦过扇面,只一阵令人牙头发酸的咝响。
不过下一刻,之间空中忽然飘来了无数悬丝,生生将扇子同徐青慈的剑分开了个干净。
又是天罗地网般密密如织的飞丝,连玉子谦也不由被限制住了脚步。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步子被限制住了,而是因为那可杀人于无形,又可佯装风流的扇子也没法扇了。
徐青慈一剑劈在了飞丝上头,手臂被震得发麻,方才那琢磨出来的“行云流水”一下子落了个空,飞到天边去了。
玉子谦苦恼过后,倒是也不执着于在此境况下继续扇扇子,只扬首朝后脚而来的天音璇道:“玉某人不才,果真是没猜错,天音阁主竟是这么护着个小姑娘。”
天音璇道:“朝廷人都喜欢整日猜来猜去,也不怕哪日便猜不动了。”
周围飞丝同先前在金玉阁中所见的全然不同,密密如织而下之后,只余了几缕流光,但倘若稍不注意触碰到,则是真正会成为其网中猎物,死无全尸。
徐青慈虽然未曾见识过,但对丝中叹还是有所耳闻的。
上次在金玉阁中,天音璇自称并未用出那江湖神技,其实她大概也能感觉得出来。
当日人虽多,却都各怀鬼胎,没有明面上的敌我。
然而今日却不同,若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她今日才感知到了一丝杀念。
此杀念并非朝着她,而是朝着玉子谦。
这一点大概是值得她庆幸万分的,不过没能将平沙五式一气呵成地对上玉扇君也着实有些遗憾。
杀念既然能由她所感,则必然也能被玉子谦所知。
那柄十分能作妖的扇子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不同凡响的动静,在他轻扣扇柄的刹那飘忽成了七柄,顺着飞丝又打了许多了旋,每柄扇子又齐齐生出了新的幻身。
一时间周遭多出了无数柄扇子,像是炸开了扇子雨。
“今日之事望天音阁主念着,玉某人来日再找阁主切磋。”
同这扇子雨一样飘忽的,是玉子谦本人。
随扇子雨收势,他自个儿也不见了影子,耍得好一个障身法。
随即漫天银丝也悠悠然消了去,天音璇行去步子来,还是那股闲散的劲头,方才的杀念也真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了。
“功夫不到家,却同玉扇正面相击,不知是有胆识,还是单纯的傻。”
天音璇似是叹了下气。
这口气实在是太像从前范夫子拿《孟子》拍她脑袋时候的那种叹,是带着点宽容的无可奈何。
兴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加之她脑袋瓜子一转,也意识到天音璇还是正儿八经地救了她这个人质,一时间倒没把这丝竹阁阁主划到穷凶极恶的一拨人里去,于是开口道了声谢。
——
正当逃跑不成被抓回来,倒也不算丢人,只是接下来什么时候能再逢良机出逃。
其实徐青慈不太指望楚晔和顾萱他们前来这个地方救人,毕竟丝竹阁中人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而且那龙珠……
实在是不知道怎样的一颗珠子,能将那么多人都拉扯进来。
从天音璇这里自然是什么都撬不出来,徐青慈自己倒也不执著于跟这位不知究竟在想着什么的阁主打好交道。
而且她十分笃定,天音璇想的,确实是与常人不同。
那日见识了丝中叹和障身术的一点毫毛,她被灰溜溜地逮回丝竹阁,原以为会被关到什么特级大牢里面去,却不知天音璇哪里来了兴致,还带她慢悠悠在丝竹阁的小花园里逛,还像徐赋一样问她剑法。
于平沙五式,她来来回回也就能掰扯那么些个东西,说到最后实在都只能将同样的话嚼碎了,又和稀泥般重组一下再说一遍,谈不出什么新意。
天音璇自然也知道她在剑法上的斤两,于是竟然好心地问到了她最钟爱的机关暗器之术。
于此道,徐青慈自然是打开了话匣子,在留有余地的情形下还能谈上个小半炷香的时间,最后被天音璇皱着眉打断了:“学得太繁杂了,你真是未寻到位好师父。”
徐青慈也拧了下眉头,道:“我师父是我舅舅,剑法无可挑剔,我学艺不精,怪不得他。”
这话实在真心,不过自她口中说来倒是有点委屈巴巴。
剑法练得不好而辱没门楣的罪,她是不愿担的。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天音璇随手抚了下身旁的君子兰,“你的暗器用得太明了。”
“你有些小聪明,可是不够静,更不够阴,所以并不适合用暗器。”
“用好你手中的这柄剑。”
她顾盼流转的双眸轻飘飘地瞥来一眼。